“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杜鹃啼叫引领着前进的路,光影闪动处另一扇时空的大门敞开……
怕被人打扰,更不想被一班下人见了拿去嚼舌,冰镜背着气息渐微的冰璃专选了平日少有人走动的路,高高的院墙也挡不住耀眼的阳光,就那么肆意地斜射下來,刺得冰镜不禁眯起了眼。
步子迈得很缓,冰镜像在暗暗地筹划着什么。
三转两绕,來到了冰璃的住处。和自己的住处规格是一样的,却明显冷清了很多,也素淡了很多。只有两三个侍儿怯怯地迎上來,见冰镜一个眼色又都退了下去。这不是第一次了,谁要是敢去接,或是多问什么,就是自找苦吃,侍儿们也都学乖了。
轻推开冰璃房间的门,温暖的风混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來。
“哥哥,我很沉的!”冰璃一脸的羞赧,挣扎着离开了哥哥的背,晃了两晃,站在了哥哥身边,“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别忘了,咱们可是一般大的!”
“哦?是啊!”冰镜本阴沉的脸瞬间融化在冰璃任性的语气里。年纪是一般大,但弟弟因为自小多病,身形明显比较瘦上一圈,脸色也更接近于惨白。
眼前的冰璃穿着一套劲装,倒真是比常日里多了几分精神。冰镜忙点头,紧接着正色道:“为了强健身体去锻炼是对的,送雏鸟回巢也沒错,但因此而累到脱力、受伤还不躺下休息就不是我的好弟弟了。”一串话自然地吐出,冰镜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
冰璃调皮地轻吐了下舌头,却站在原地沒有动。温暖的鹅黄色光衬得冰璃越发的有活力。
望着这个拥有着像水一样洁净平和性格的弟弟,冰镜竟抑制不住眼睛发热又湿润,忍不住抬起手指轻轻地戳了下他的额头。
明明可以躲开,却每次都刻意迎上哥哥的轻轻一戳,冰璃轻皱眉头,低声嘟哝着,却乖乖地躺了下來。和暖的风吹拂着冰璃长长的睫毛,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接触到冰璃滚烫的额头,冰镜暗自心惊:“情况比预料的更严重!”纵是这样想着,冰镜那久违的暖暖的笑仍挂在脸上,边轻掖被角,边探寻着问:“总该吃了东西再睡,牛奶还是米汤?”
并不等冰璃回答,冰镜像是在考查自己的记忆力,“只喝米汤,牛奶太腻了是吧?”
冰璃深深地点头让冰镜松了口气,人也变得兴奋起來,“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好喽!”
轻踱出房间,回头看到冰璃一脸的心满意足,冰镜的心不自觉地往下沉了又沉,“如果不是生在了皇族,你原本该是这个样子吧?弟弟。”
來的次数可用屈指可数來形容,但冰镜脑海中通往厨房的路依然清晰。还记得两人争抢着丸子,冰璃争不过自己干脆赌气撅起小嘴不吃饭的样子……都一股脑儿地从勾回深处漂浮起來构成了“温暖”的画面,,
“冰璃乖,就算喝不下粥,也应该喝杯牛奶,这样病才能好得快啊。”
脸烧得通红的冰璃一副决绝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只是紧咬着嘴唇,任怎样“威逼利诱”,也不就范。侍儿举着托盘一脸的无奈。母后则面露愠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了。
一路小跑声传來,“冰璃今天怎么样了?”
“噢,是冰镜來了,快來看看你弟弟,他今天可……”
脚步声越來越近。冰璃噌地起身,先捂住了母后的嘴,然后一把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嗯?怎么了?”随着一声门响,冰镜跌撞着进來,母后的话只说了一半,让他多少有些惊慌。
“可乖呢!”母后盯着冰璃的脸,强忍着笑答道。
“嗯嗯!”一旁的冰璃瞪大了眼睛,坐得直直的,完全沒有察觉自己嘴巴上挂满了奶渍。
一向严肃的冰镜看到这场景也忍不住发笑。
深夜,厨房里,侍儿正准备熬米粥。
不知何时冰镜进了來,“还是我來吧。”
“冰镜大人,怎么能让您做这种事。这可不是您该來的地方。”
“让你出去就出去。是嫌这里的活儿太清闲了?”冰镜说着抢过了侍儿手中的汤勺,“况且,你就算做出來,有办法让他吃么?”
“那就交给您了。”
轻轻地推开门,床上的冰璃远沒了白天时的精神,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连哥哥进來也沒有察觉。
“那么急地喝下那么大杯的牛奶,不吐出來才怪!”想起傍晚弟弟逞强的样子,冰镜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沒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了床边的凳上,冷却米汤。温热的米汤香气随着冰镜的搅拌在屋中蔓延。
生病中的人总是对气味更敏感,吐到虚脱的冰璃更是如此。不再掩饰什么,冰璃捂着嘴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冰镜仍是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更换着弟弟头上的冷毛巾,只是不停地把米汤热了再冷,冷了再热。
晨光熹微,终于看到满头大汗的弟弟睁开了眼睛,黑着眼圈,却明显地有了精神,冰镜长舒了一口气。
“嗯,好香啊!”慢慢地喝完温热的米汤,冰璃猛地抬起头,疑惑的眼神盯着冰镜:“为什么哥哥煮的‘粥’最香呢?”
“哦?有吗?”冰镜盯着窗外,好像心不在焉,“粥喝好了,就乖乖躺下休息,哥哥还有事情。”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冰璃望着他的背影,一脸的失落。
……
只听说那一天冰璃都沒有拒绝吃饭;只记得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