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早已经化为了怨灵的古战将,这虚幻与真实交加的黑气手掌,看似轻飘飘地拍在了武怡的后背。
可怖的魂力加上这无数年沉淀的沧桑气息,灌入他的体内。
武怡的双瞳中的疲惫血红顿时被黑暗所替代,百姓们看来正气不阿的脸庞也刹那间涂抹了石头般的黝黑,这一掌所产生的黑气顿时将他的身躯穿透,前方数百米外那座枯死的山头上,也陡然之间被一道格外不同的黑丝所笼罩。
下一秒钟,半座山头仿佛是被吞噬了般消失不见!
武怡失去了所有的上浮力量,豁然间坠落到地,身躯狼狈地跪在黑暗潮湿的地面,痛苦地张开了嘴巴,然而从他嘴中所吐出的却并不是鲜血,而是一蓬袅袅黑气。
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坏死了大半,大半都化为了乌黑色,整个身躯,已经算得上是半座干尸。
那张仿佛墙壁般巨大的鬼脸,也已经缓缓挪移到了他的面前。
叮——
只有在这等黑暗毒怨之地才能生长的高大黑笋开始缓缓缩回地面,那位可怖的上古战将,也重新掠回了黑气之中,再度变为无数道怨魂,坠落回这片沼泽黑地。
而那柄曾经随同这位风光主人一并享受人们瞻仰的凯亡剑,一声轻鸣中,插入了一尊桃形岩石之中,被吞没了半截剑身。
“饶了我……”武怡声带都干死了一半,声音变得极度沙哑干涉,他此刻就像是要病死的狗,都已经无法再直立起身来,“饶了我……”
“阴万……当年,你还记得么当年……我帮你寻找你需要的夜笙魔腾草,帮你修炼魂法……我帮你能够安稳地生存在血黑泽,我帮你找到了杀你徒弟的凶手……”
武怡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卑微和渴望,“饶了我……我们是朋友,休戚与共的朋友,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你说我暴露了,但我暴露了也是为了帮你抓住凶手啊……我是在帮你,这么多年我帮你做了多少事,你怎么……怎么可以杀我?
二皇子殿下很信任我的,我在皇学院里也还能再坐更高的位置,真的,真的,饶了我好不好?阴万,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想要抱住阴万的双腿,然而这张硕大的鬼脸上,却没有可由他所抓住的部位。
鬼脸渐渐地回归了平静,好像是一张夸张的水墨画,外面袅袅的黑气也都恍惚间有了片刻的宁静,片刻之后才尖酸道:“帮本座做了不少事?你真是高估你自己了,你的今天是本座给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狗屁的武剑侠?你的一切都是本座,你就是本座的狗,狗就应该给本座做事。现在没有价值了,本座不过是把一切都拿回来。”
刚才阐述过的话语现在又阐述了第二遍,把武怡心中的希望彻底磨灭。
武怡希望自己能够临死反扑,做最后一搏,然而他连最后一搏的力量都爆发不出,沙哑的惨叫声中,这张庞大的鬼脸豁然张开了嘴,这内里是一片黑暗,而黑暗包围的中央,则是一座炼狱,是刀山火海。
群众眼中,当年舍生取义,为了拯救一个村庄险些牺牲自己的武剑侠,实际上乃是作秀而成为了武剑侠的武剑侠,此刻没有了剑侠威风,就像是巨人眼中的一粒盘中餐,被吞入了腹中,不复存在。
这张庞大的鬼脸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默默重温着刚才武怡所提到的那个名字:
“水井湾,唐纸……”
……
……
伴晚时分,穿着粉红色拖鞋的舒一天,背负双手从天而降,落在了这片山谷之中。
大叔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黑色的山林还有随着夜晚到来而越来越浓郁的毒瘴,让这片山林格外地阴森可怖,而这些毒瘴却并无法逼近大叔的身体,好像有只无形的手,让毒瘴在距离他还有数米之处便不断地散开。
随着大叔挥了挥手,所有的毒瘴便好像被风卷走了一般,消失在这面山谷。四周都变得清晰起来,大叔微蹙着眉头观察着这些乌黑树体上细微的裂缝,手指轻微的磨挲,能够感受到一些极其不干净的气息。
他能够确定这里就在几个小时前,爆发了一场战斗,而看起来,是魂法师的手笔,大叔知道,十有就是那位在环形山布下魂法阵养尸王的魂法师。
土地里一些灰黑色晶状尸虫在蠕动,还有许多生长着翅膀的毒虫在林间飞舞,不过在靠近这位邋遢的人类时,又纷纷感受到了莫大的畏惧,而慌张地避让开来。
这些虫豸聚集在这里,都证明着不久前这里死了人,血黑泽是禁地,不可能有普通人如此深入,在死在这里。
大叔紧跟着就看见了那柄插在岩石上的剑。
明黄色的剑身在这片浑浊之地,仍然保持着清澈,剑上那股激昂的凯旋之气,无声散发着。
走上前将这柄剑拔出,能够看到它锋锐光滑的剑面上,有一些非常微小的黑色植物组织。
“自相残杀?”大叔微微挑了挑眉头,因为这些线索,全都是指向的这个可能。
“追踪你这么久,总算找到了痕迹,本来想亲手了结你,查出整件事情的真相,没想到有人动手比我还快。”
大叔心中默默地想道。
人已经死了,那么不管死因是什么,对大叔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