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变天快,染风邪也是寻常事。

“找了也看了,没用。”说着说着,李荃眼眶又湿了,声音沙哑,“太医说治不了,无缘无故地查不出哪泛起的病症,温病不是温病,身上也找不到有野物咬伤的痕迹。”

“昨夜已然昏迷了一晚上,他......”

李荃稍事迟疑地看了眼陆则琰的背影,咬着牙继续说道:“他总喊着你的名字,说是,是想见你,苏果,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李荃其实已经看出来安洛待苏果的不同,虽然他们同为太监,有这等事算是悖于常理,但太监也是人,他反而能体会安洛的心酸之处。

苏果反而没想太多,毕竟上次安洛生病,也是她陪着他,所以他大概是出于本能地相信她,想要她的照顾。

若是平日,她央求大人一句,走便走了,可是方才,偏偏是大人恰好问了她那个问题...

苏果虚咽了一口,犹豫地走上前,手指微微蜷起,捏着指腹,咬唇道:“大人,我想。”

陆则琰方才一直没开口,他没管她和李荃的私语,却听得很清楚,也能想见苏果要说的话。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他病了,所以你选他?”

苏果连连摆摆手,“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安洛他病了,我去看看就回来,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管他是生甚么病,也绝对不会死,你信么。”陆则琰对陈凞这等幼稚的手段看的再清楚不过,哪有那么多好端端就能生出的病症,无非是怕苏果与他呆得太久,不甘心耍的劣质心机罢了。

“大人,他,真的病得很重,所以若我过去...”苏果知道像大人这般的人物,不明白他们这些小太监们的处境,没有靠山,便是连太医都没心思好好医治。

她现在勉强算个四品,或许,太医看在她,不是,是看在摄政王的份上,能好生医治安洛。

“你在想,你若是去了,太医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会对他好好医治。”陆则琰欺近她,说的直白,“是么。”

被看破了心思,苏果像是被抓了包,撇过头不敢看他。

“可是苏果,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呢。”

男人挺拔的身姿,在窗棱上投下大片暗影,他完美深邃的五官精致如画,此时却面无表情地令人生畏。

“大人,安洛真的待我很好...”

“本王待你不好么。”

“...也,好的。”

寝殿内安静了许久,李荃看他们看得神色呆滞,他不知前情,伏在一边甚至不敢多话,生怕火上浇油。

“既然你做不出决断,那不如本王帮你做。”陆则琰失了耐性,他直截了当,“让本王说的更清楚一点,你若选的是他,本王就会让他死。”

苏果蹙着眉,闻言不禁哑然,“大人...”这是什么道理。

她不明白,摄政王的确不需要与人讲道理,他要做的事都会做到,他想要的东西也一定会得到,所以他问出的这个问题,答案只能是他,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询问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就算没有李荃过来这件事,她回答的若不是他,陈凞一样要死。

他的霸道专横,以前在苏果面前或许还披着层外衣,这次是索性摊开了,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人,我不会选的。”

苏果强自镇定,她不是赌气,纵然她喜欢大人,喜欢的不得了,但也不意味着她要将身边的人都抛诸脑后,如果安洛真的出了事,她会愧疚一辈子。

她和安洛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一直以真心待她,如果,如果他真的熬不过去,那她也一定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苏果低着头,垂眸咬唇,字像是一个个蹦出来的,说的艰难,“我也,必须去,他在等我。”

她说完,鼓起勇气扬起头,对上陆则琰的视线,她俏眼修眉,素面清绝的潋滟容光,偏生一双乌黑眸子熠熠如明珠,倔强地不肯退让。

陆则琰面色淡淡的回看向苏果,看不出喜怒,薄唇轻启,“嗯,若枫,出去杀了陈凞。”

若枫站在外面颔首,“是。”

什么?!

苏果这下当真是急了,抓着陆则琰的袖袍软声央告,“大人,你不要这样...”陌生极了。

陆则琰略一收手,苏果就跟着扯近他身前,他抚了抚她的额头,“你乖一点,去整理行囊,本王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语气和缓,根本看不出方才轻易判了一个人的生死。

苏果没办法,转而跑去忙抓住若枫,拖着他不让他走,“松开他。”

“不松。”苏果眼里泛起水汽,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大人,这次,这次是你不讲理。”

陆则琰根本不理会她,若枫稍一施力,就将苏果推开,转身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苏果眼见着若枫就要消失在视线,想起了什么,猛地一声大喊,“等等。”

“大人,我,我有,免死铁卷,是您赏赐给我的,对么。”

话音刚落,整个寝殿静默了有一息,苏果急促的喘息声愈加鲜明,陆则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着手站在朱红雕花的窗牖前,所以没人看得见他的神色。

良久之后,他淡漠地开口,语气平和的仿佛不带一丝情绪,“小太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免,免死铁卷。”

“哦,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陆则琰蓦地转身,轻声嗤笑,“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赏你这个。”

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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