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寒并不惊讶何成田会提出返回何家村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何成平,他确实是打算回何家村的。
这一次前来郡城赶考, 何成平并没有带太多银两, 只是堪堪够他和何成田在郡城的各种花销, 考完乡试后如果他不回去,可能就要在郡城找活干赚钱了。
即使考中举人后,有人送来贺礼、银钱,让何成平不至于囊中羞涩到无力承担客栈的费用,他也不会一直留在郡城, 更不会去京城, 同样会选择返回何家村。
一来, 考完乡试他必定要回家一趟, 为了向家人报喜, 共同分享这份喜悦;二来,何成平的水平距离考中进士有颇为遥远的距离, 他肯定是要苦读几年后才继续赶考的。
当然,如果是真的何成平前来郡城参加乡试, 他根本用不着考虑前往京城赶考春闺的事情,因为以他如今的水平,距离通过乡试仍有一定的距离——
何成平到底太过年轻,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才成为秀才没多久, 再加上他念的县学教育水平一般,他对四书五经等科举所考的书籍领会还不够深刻。
不过景寒并不打算现在就和何成田返回何家村, 他暂时并不想和何家的人有更多、更深入的接触, 因为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何成平, 不是他们真正的亲人。
稍作沉吟,景寒便坦然抬头迎上何成田饱含着激动、期待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接下来有其他的事要做,暂时不打算回村,你先回去吧。”
何成田面上的激动喜悦之色陡然僵在脸上愕然,露出愕然来,下意识就问道:“啊?平弟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村?”
景寒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道:“雍州地处大陈偏远地带,尚学之风不够浓厚,也不像江南、京城等地有众多大儒久居,可以随时找到有才学的大儒请教。”
“我考中举人后没法再去县学读书,所以想启程去往京城求学,为之后的会试做准备——嗯,如果一直留在雍州的话,不管苦读几年,都难以考中进士。”
何成田皮肤黝黑的脸庞上五官皱巴了起来,一脸的纠结,半晌后他才低声说道:“俺知道平弟你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可也用不着这么急啊,连回家一次的时间都没有?”
“来年开春就是春闱,我打算参加这一场会试。”景寒神情平淡,口吻很淡却坚定不移,“算算时间,已经没几个月了,回乡一次太过耽误时间。”
何成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半晌后才小声问道:“那、那平弟你有赶考的路费吗?从雍州去京城可没那么近,赶路都要好久呢。”
在来郡城之前,何成田记得,为了这次赶考,他叔家好像把历年庄稼收了以后攒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就连他们家也咬咬牙资助了一些。
这些路费早已经花在了他们俩来华林郡的路上,花在了这段时间的食宿上,再加上刚才递给报喜衙役的赏钱,怕是没有多少剩余了吧,这样的情况还怎么去京城?
“路费不是问题。”景寒一口应承了下来,坦然自信地说道,“我身上有不少银钱,足够我启程去京城。”
何成田眼睛瞪得老大,木愣愣地看着景寒,嘴巴也因惊讶张得老大,完全不清楚景寒是从哪里得到的银钱,明明在郡城时,他们大半时间都在一处,也没见他赚到钱啊!
为了把手中的金银放到明面上,景寒早就做好了腹案,此时便按照原计划坦然说道:“刚来郡城的那几天,我不是外出了好几次吗?那时就是去赚取路费了。”
“嗯,在县城求学时,我曾买过一本残缺了大半的手札,那本手札记录了一些制作发油、香膏和胭脂水粉的方子,我来郡城后就将那些方子卖了出去,赚了不少银子。”
何成田哦了一声,面上的惊愕疑惑稍稍散了一些,他隐约记得刚来郡城时,平弟是有一个人离开客栈去做什么。
那时候他被景寒要求着去购买赶考时用得上的考篮、炉子等物,并没有和景寒同去,自然也就不知道景寒去做了什么,又是不是如他所说卖了方子赚了大笔银两。
“总之,将那本手札上记录的方子卖了大半后,我换得了不少银钱,足够赶去京城参加来年的春闱,在京城租住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景寒的语气笃定自信,让人听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何成田嘴唇蠕动了一下,才压低嗓门轻声说道:“平弟,你真的打算立刻启程去京城,去参加来年的春闱?那这样,你可能得明年才能回家了。”
景寒点了点头,语气平常:“嗯,时间紧迫,我要加紧赶路前往京城,这样在春闱前将有一段时间可以静下心来苦读,加深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认识。”
“我会写信回家,想来他们可以理解我的选择,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京城远比雍州更适合求学,虽然京城更为浮华复杂,但哪里同样有着更多的大儒、学者。”
对科举之事不太了解,也不清楚科举有多难、自己堂弟水平到底如何的何成田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堂弟何成平很厉害,没有半点怀疑他的话,下意识地认定他说的都是正确的。
毕竟,在何成田看来,堂弟还这么年轻,就考中了秀才、考中了举人,还只考了一次没有花费多少路费、考资,这简直就是戏文里的文曲星啊,他不相信堂弟还要去相信谁?
所以,何成田并没有意识到,景寒所说的考完举人立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