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郡王回了墨竹轩,便有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公子,晋王那边有动静了!”
自从太子禁足后,晋王格外的安分,因着襄郡王受伤,他自责良久,在太后的颐荣宫门口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起身,其间不论是谁去搀扶,均未起身。
回了府便有些发热,传闻说,天寒地冻的,晋王在冰冷的殿前跪太久,染了风寒,一直卧床休养,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襄郡王微微点了下头,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道,“将这个送到晋王手上!”
“是!”暗卫拿着信封转身便走。
“等等……”
襄郡王一手撑着下颚,思忖道,“你抽空去趟温泉庄子,务必要将人照看好!”
“是!”
待人走了,襄郡王才摆了笔墨,展开一张纸,笔锋事儿舒缓时而急促,待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见一少女跃然纸上。
那少女身着浅色衣衫,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根银簪,活脱脱便是今日的姜瑶。
姜瑶本想救父,没成想不过月余便又过上了千金小姐的日子,梦管家亲自送了一张古琴,并着些许书和笔墨。
前世装了五年的甄招摇,她会什么姜瑶再清楚不过了,春日会折梨花,夏日会捕蝉,秋日会摘果子,冬日会攒雪球。
赋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她也并非不会,但也不过尔尔罢了。
梦管家来送琴,刻意交代了,这琴贵重,是前朝遗物,让姜瑶仔细着用。
说是仔细些,不过是以为她是阿苏,给她不会弹琴一个台阶罢了,梦管家都这么说了,她不弹便是爱惜这台琴!
姜瑶素手轻轻拨弄两下,古琴跳跃着悦耳的音符,缓缓在空气中流淌。
锦时瞪大眼睛惊诧道,“姑娘,你手上的冻疮怎么又严重了?”
姜瑶用衣袖遮了遮,浑不在意道,“许是天冷吧……”
甄招摇手上也是有冻疮的,庄子上没有亲娘的敦敦教诲,没有京中贵女的攀比,只有她高高在上的存在。
冬日庄子上没了活计,同龄的孩子多是玩雪折梅,她便也学着攒雪球,她是高贵的姑娘,自然不会有人用雪球丢她,她便攒了雪球去丢树上的麻雀,日子长了手上便生了冻疮。
“奴婢帮您擦药!”锦时说着便想去寻,这才想起她们在别人府上,行礼一件都没带!
姜瑶轻笑着道,“你且先坐下吧,需要的东西梦公子自然会派人送来!”
锦时面露羞赧,站到了一旁,姜瑶望着她道,“坐吧。”
锦时有些局促,上次来接她的嬷嬷说,等回了伯府,姑娘坐着她便只能站着了,再也不能像在庄子上那般没规矩,想来公主府门第更高,当是规矩更大的,她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局促什么?就像是在庄子上一般便好,说起来我是姑娘,你是婢女,但你却自小陪伴我长大,是我最亲近的人!”姜瑶说着语中带了抹惆怅。
锦时笑嘻嘻的坐了下来,一串音符从左耳朵进,复又从右耳朵出来。
“锦时,我弹琴给你听吧!”姜瑶嘴角是淡淡的无奈。
锦时扯着嘴角,面色极为勉强,直接将不愿意听写在脸上,那个模样怕就只剩捂耳朵了。
姜瑶嘴角微勾,前世她冒充甄招摇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露馅,就是因为甄招摇比她会的多不了多少。
如今想来,她道有几分好奇了,甄招珞是怎么知晓她是个冒牌货的?毕竟瞒了五年都没有露馅,她已经在文昌伯府站稳脚跟儿了,看似毫无端倪之事,却一夜之间甄招珞便知晓了!
彼时只有父亲知晓她不是真正的甄招摇,但她是父亲的亲女,父亲对她亦是疼爱有加,绝无可能将此事透露给甄招珞。
那甄招珞是怎么知晓的呢?边想一串音符缓缓从指间流泻而出。
她随意的拨弄,却让锦时瞪大了眸子。
“姑娘?您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姜瑶手中一顿,故作惆怅道,“哪里是会,不过是随意拨弄,许是这琴好,拨弄出的音符悦耳了些。”
说着她招手道,“来,你也试试!”
锦时伸伸脖子道,“奴婢可不敢,琴弦这般细,奴婢手糙怕播断了!”
姜瑶轻笑着摇头,随意扒拉几下,才道,“收起来吧,我本不爱这些,琴弹得也不好,便不附庸这劳什子的高雅了。”
锦时屁颠屁颠的起身,她也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她们姑娘的手,更不适合她的耳朵,便麻溜儿的收下了。
姜瑶起身,在屋中溜达一圈儿,随手拿了个玉瓶放在手中仔细观摩,这是宫中赏下来的吧?印着前朝官窑的字样,而前朝之物,宫中是最多的。
锦时忙小跑着过来,嗔道,“姑娘,您仔细些,这些东西贵重,别粗手粗脚给摔了!”
姜瑶轻笑,随手将玉瓶丢给她,道,“诺,别摔了!”
锦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接住玉瓶抱在怀中,好险啊,差点儿这玉瓶就被姑娘摔了,不知道她和姑娘加起来值不值这只玉瓶,想来是值的吧,毕竟玉瓶只有一个,她和姑娘有两人。
姜瑶回头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着道,“锦时,我们去折梅吧!”
这身大家闺秀的衣服,委实麻烦了些,若是还是小厮,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穿成这样,到哪儿都惹人眼。
毕竟女子在公主府,比珍惜保护动物还稀有。
锦时笑嘻嘻的应了,寻了剪刀跟着姜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