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身负雄心壮志,又兼出众的能力和眼光,明明是乱世枭雄之资,却总是遇到猪队友。
他本是东宫千牛备身,世袭蒲山郡公。只是因为长的黑了点,就被皇帝陛下嫌弃拉低了宫卫的平均颜值,让宇文述找了个由头给赶了出去。
走就走吧,他本来也不喜欢做这种警卫员一般的破官。
去岁,前礼部尚书杨玄感起兵反隋。因和他是旧识,觉得他大局观不错,便写信把他给叫去了军中谋划。他很是兴致勃勃的出了所谓上中下三策让对方挑,而杨玄感也不出意外的挑了下策,最后被宇文述堵在阌乡打得大败,自刎而死。
这怪他么?明明就是杨玄感太犟,非要头铁去打洛阳。
李密觉得名满天下的杨礼部真心只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做老大这种事,还得他亲自来。
不过想做老大,除了机缘,还得有声望。
很快,一个捞声望的机会就来了。
杨广三征高句丽未果,却莫名得了一个战利品,就是跟随杨玄感起兵反隋的前兵部侍郎斛斯政。杨玄感以下就属他的官儿大,于是被宇文述押着进京,准备杀了给猴子们看。
李密觉得要是他能把斛斯政从宇文述的手里给救出来,做老大的机缘和声望就有了。各路义军以及杨玄感的旧部,准会望风来投。
于是就在宇文述率领左武卫大军回师时,他也一路南下,中途联络了邯郸杨公卿、平原义军郝孝德以及杨玄感旧部王伯当,准备来个声东击西,狠狠挫一挫宇文述的锐气,以报当年被羞辱之仇。
可眼下,他觉得自己又特么被羞辱了。
本来的计划是大家兵分三路:郝孝德兵围虎牢,威胁东都;杨公卿叩石岭关,做进攻河东姿态,迫使宇文述分兵;而他与王伯当则带人潜入潼关,从兵力空虚的宇文述手中抢人。
可眼下宇文述不但不空虚,还挖好了陷阱等着他跳。只用一个假斛斯政,就轻易拼掉了己方武力值最高的王伯当。
很显然,如果不是宇文述看穿了他的计划,就是杨公卿或郝孝德把他卖了。
李密不认为宇文述的脑子比他好,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呼哧,呼哧!”
身侧的王伯当气喘如牛,脚步越来越慢,似乎要撑不住了。
李密皱眉,暗道晦气。
他派人潜入府衙放火,其实是想在救出斛斯政后再玩一出声东击西的把戏,把关内守军调去救火,自己趁乱带人夺了东门出关。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守军是调过去了,自己却没了夺门的力量。
他想丢下王伯当了。
带着这么个累赘,跑的慢不说,还不容易躲藏。等到天一亮,对方沿着血迹就能轻易找到他们。可这话眼下又不好开口,毕竟支开别人容易,支开一个伤员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后方隐隐有马蹄声响起。对方终于反应过来,派出队伍追击了。
李密扶着王伯当拐入一条暗巷,正要往南穿行,猛的看到对面街道上有火把闪过,隐隐响起兵刃交击的声音,似乎是另一路同伴被追上了。
“先躲一下!”
身侧是一家客栈后院,隔着一人高的土墙。李密扎下马步,先扶着王伯当翻墙而入,随即跳起,攀住土墙外沿。只是不等进去,便听到内里响起了横刀出鞘声和呼喝。
“什么人!”
马三宝和李家庄众人正凝神对着大门戒备呢,冷不防身后马厩旁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身影正摇摇晃晃的起身。
“小心!”
马三宝慌忙把李大德拉到身后,旁边已有家将挥刀扑了上去。只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众人都还没看清动作,只听“砰”的一声,那名家将已是横刀脱手,后退着一屁股摔在地上。
“娘的,并肩子上!”
马三宝骂了一声,打了个包抄的手势,便持刀正面迎了上去。
墙外,李密悄然伏下身子,缓步后腿,慢慢退出暗巷。刚一转身,却迎面看到一队手持火把的兵卒出现在长街之上。
“抓住他!”
“抓活的!”
呼喝声猛的响起,李密头皮一炸,慌忙向街对面蹿去。
此时,小院里的打斗已经仓促收尾,结局很尴尬。
院子里此刻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片人影,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揉着鼻子,明明很疼,却又不敢大声喊。
马三宝呲牙咧嘴的揉着下巴,持刀护在李大德身前,黑着脸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汉子,汗水涔涔而下。
他很气愤,可偏偏又打不过对方,于是就更气愤了。不过与他正相反的是,李大德之前还很慌,这会儿却忽然淡定了。
他看出来了,这人猛归猛,但其实下手很有分寸,并不想伤人。眼下地上那帮家伙捂着的,全是打上去很疼却不会受伤的位置。
结合之前关内发生的乱子和此人的扮相,李大德有理由相信,这会儿慌的应该是对方才对。
“你有伤?”
一句话,顿时让马三宝面红耳赤。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对方胸前那支羽箭虽然砍断了箭尾,但还有老大一截明晃晃的戳在外面。可就是这么一个中了箭的家伙,却三下五除二放翻了包括他在内的七个壮汉。
王伯当看着对面一脸淡定的英气少年,脚步有些犹豫。
刚才一翻进来就遭到攻击,他只是下意识的还手。可看到眼下这种情况,倒有些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