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屈扬从睡梦中惊醒,一阵冷风吹过,刺骨严寒让裹紧身上衣物,睁开双眼,天色已亮。
“啊!”
屈扬忽然发现面前躺着一人,此人身边是已经干涸的红褐色血迹。
他的尖叫让跟前的人也醒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为吴俊明、屈扬赶车的车夫,他自然是见过屈扬的,不过此刻的他却一头雾水,为何他会在这个地方苏醒?
“屈老爷,咋们这是在哪儿呀?”
屈扬半坐起来,靠着身后快要坍塌的土墙,他揉着眉头,昨夜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直到彻底明白后,屈扬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吴俊明死了,他唯一的靠山倒了,他抚摸着吴俊明流淌的血迹,心里大叫:你死了,这要我在朝廷中怎么过啊!这不是要我将吏部尚书之位拱手送予秦受吗?而
他转念一想,秦受在吏部之中逐渐势大,若非屈扬身后的吴俊明以及吴俊明留在吏部的老人,他完全没有牵制可能,当吏部中人听到吴俊明的死讯,自然少了后顾之忧,这让他屈扬在吏部更无立足之地,到时候别说尚书,就连现如今的侍郎,说不定都要放手。
想到此处,吴俊明的哭声更为凄厉,让身边的不明所以的车夫使劲揉捏着脑袋也没有任何头绪。
“屈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伤心的事过去不呢,眼一闭,再一睁,睡一觉什么事都没了,您这样哭,恐要哭坏身子呀!”
说起来车夫也是侥幸,马车翻车时掉落,凑巧砸了头,这便第一次昏了过去,对于黑衣人的五花大绑毫无知觉。
而第二次,则是初醒之际被四周密密麻麻身着黑衣之人吓昏过去,这次昏迷,更是未曾让他见到吴俊明的砍头场景,若是醒着,怕是要再被恐惧冲昏头脑而沉睡过去。
所以他此番醒来,虽对昨夜稍有记忆,可总认为是在梦中,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迷茫。
屈扬自顾一人伤心的哭着,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好像只有这般痛苦地哭声才能将他心中一切不满发泄而出,才能对即将而至的惨状暂时忘记。
车夫口笨嘴拙,出那句话之后再不知安慰些什么,他总不能像对待自家孩子一般摸摸头抱入怀中,若真这般做法,怕是要哭的便是自己了,好歹屈扬也是朝中大官,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对他的侮辱,一旦这么做了,车夫自己多半是要遭受对方痛打的,毕竟打人也算是一种发泄手段。
与其想着从屈扬口中得到昨夜的真实情况,反倒不如自己好好想想,说不定能从记忆当中找到什么线索呢。
车夫看着眼前空无一物,一辆巨大的马车竟会不知所踪,而马车上的吴俊明也消失不见,只留下痛哭流涕的屈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屈扬的哭泣,难道与自己一样缘由?也是因为一觉醒来马车、吴俊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也不应该呀吴俊明的失踪固然值得悲伤,可他堂堂朝廷命官,又岂会在乎一辆并不值钱的马车?或许当官的人也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有钱,车夫幻想到。
脑海中回忆一闪而过,车夫忽然想起,自己驾车人仰马翻是因为路中央出现一条粗绳,这条绳子在深夜之中隐藏极好,也就是车夫到了跟前的时候才有所察觉,不过那时候马车已经刹不住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从车上摔出,而车厢也翻倒在地。
之后的事他便没了印象,多半是因为头部受到创伤导致他自己昏迷。
车夫绞尽脑汁,从脑海中一个个碎片当中找寻线索,片刻之后,他又记起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黑压压一片,站着密密麻麻的人,那时候车夫以为自己见到了厉鬼,又被吓了过去。
这就是他昨夜完整的记忆,再次睁眼,便是现在了,他用并不灵光脑子思考,或许昨夜见到的黑衣人并非梦中之景,也不是所谓的鬼怪山精,也许是碰到劫道的也说不准,毕竟他跑过这么多年的马车,对于那条莫名出现的绳子是不陌生的,它的学名叫做绊马索,多出自山贼、恶人之手,为了让疾驰的马车停下,在必经之路上设置如此陷阱,主要目的是想从马车主人身上掠取金银,如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依旧有很多人难以生活,或者生性懒惰,只好以此为生。
不过令车夫感到奇怪的则是为什么会在京城内发生这样的事,这里是天子脚下,按理来说是大宁当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不得不说,车夫算不得愚笨,根据零星信息便推算出个大概,不过他完全想不到的是这伙遇到的人并非求财,而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为的就是吴俊明的项上人头!
也正是因此,才能躲过京城内严查的看守,毕竟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对京城官兵布置再熟悉不过的朝廷官员。
车夫这边仍在思索,屈扬已经从大哭变为了小声抽泣。
屈扬逐渐从丧失靠山的惨痛的回过神来,虽然他在官场中日后的路并不好走,可也并非一定失败,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还是能与秦受之流碰一碰的。
而如今他也没必要如此悲伤,吴俊明的死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坏事,至少在昨夜里那群贼人没有对自己动手,好歹他还丢着一条性命不是,这么说起来,屈扬也算得上死里逃生了
屈扬喃喃道:“对呀,我的头仍在身上长着,我又没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为何要哭泣?这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吗?”
他哈哈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