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总督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浪穹巴不得总督能日日造访呢。”无论苏浪穹先前心里如何想,但见到黄三石的一刹那,便只有奉承。
黄三石面色一正,郑重道:“今日黄某是为大事而来。”
苏浪穹驱走正堂伺候的丫鬟下人,就连门前的仆人也让他撵往别处,既然黄三石商议正事,苏浪穹就要拿出一个端正的态度......
“先前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浪穹召集众位官员一同吃了次席,席中试探众人口风,不过......效果并不好,似乎所有人对白莲教一事不感兴趣,要不就是深恶痛绝,无一人替他们说话,而且我细细端详他们神色,也无明显变化。”
黄三石微微点头:“可以料到,与白莲教相交是死罪一等,不论出于什么缘由,一旦曝光便会有牢狱之灾,重则当即处死,谁又敢轻易暴露出什么......”
苏浪穹若非有黄三石的承诺,亦不敢主动站队,正因他口中所应下的“免死金牌”,这才令苏浪穹义无反顾的投入朝廷的怀抱,但他又没权利允诺别人,所以做起黄三石交代的事才十分困难,接触这帮商人的后顾之忧,苏浪穹就不相信他们仍要追随白莲教,若非白莲教手中掌握着的把柄,这本身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愚蠢行为!
“不过......在宴席结束后,我留下二位信得过的友人,与他们共同商议大计,在下认真琢磨过,这件事光凭我一人的力量......断然不行。”
“何人?信得过吗?”黄三石眉头紧锁,显然对苏浪穹的做法并不满意......
“一位与卫所指挥使相熟,名叫巨庚,而另一位则与在下走得很近,外号林大胆。”面对黄三石的不悦,苏浪穹提心吊胆,一一详细介绍生怕引得他更加动怒。
“巨庚、林大胆......”黄三石喃喃道,既是与苏浪穹相交,其地位、家产应是相差不多,没到悬殊的地步,所以这二人与黄三石或多或少有过联系,名字听起来倒是很耳熟,但并不能消出他们的嫌疑。
苏浪穹一脸无奈:“若单凭在下一人能成事,在下自不会寻什么帮手,可现在的情况分明不行,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总之,与白莲教相交者你们苏家亦在其列,能保下你们苏家,不看我而在你自己,只有功过相抵,我才能助你一臂之力,否则很难保全苏家,朝廷的规矩是不能破坏的,哪怕是我,都不行!”黄三石这番话语中既有威胁之意同样也有激励功效。
但传进苏浪穹的耳朵并不是那么悦耳,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好,总督大人的教训在下记住了,在下绝不辜负总督大人期望,定会查出那几人的真实身份!”
说起来轻松,可真要是那么容易,黄三石哪会将这个任务派发在自己头上呢?他一个人独享功劳还来不急呢......
“浪穹,你可有眉目?”黄三石问道。
苏浪穹苦涩着摇摇头:“正如总督大人所说,人人对此避之不及,要想让他们吐露实情,不是简单的事。”
“这正是我此行对面目的。”黄三石微微笑道:“我为你提供线索,只要能为我找到这样东西,剩下的事便不需要你了,到时我仍为你苏家做担保,只要我不出事,苏家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意外!”
“何物?”本来作为一名侦探,现在只要当一条警犬就够了,苏浪穹岂能不心动......
“账本!”
“人会说谎,可物不会,只要你确保拿到的是真实的账本,是否与白莲教有关系一看便知。”黄三石道出其中真谛。
但这也不是唾手可得之物,苏浪穹作为商人,岂能不知账本对他们的重要性,正如黄三石所说,真实的账本上记载着他们各项罪行:生意中有无注水的成分、以次充好的商品,是否贿赂收买官员,以及各项人情往来皆有表现,毫不客气的说,拿到账本,就相当于掌握了商人的命门......
“的确是稍稍容易了那么一些......”苏浪穹硬挤出的笑容很是难看。
“就像我先前说过的,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不论你以怎样的手段,只要能拿到账本,并证明这并非应付上面儿做的假账就够了。”
“在下愿意一试!”苏浪穹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
时至傍晚,日头已落一半,海津城锦衣卫衙门外,借着落日余晖,可见一位衣着淡粉华衣,外披白色纱衣,如同仙女般的女子款款走来。
女子经过衙门,无一人阻拦,反倒是两名模样稚嫩的校尉略带几分羞涩的语气道:“林神医。”
林菀如目不斜视,冷冷道:“嗯。”
这几日里,林菀如已成了锦衣卫衙门的熟客,她是被邀请在衙门为钟逸看病不假,但海津城里并非仅有钟逸一名病人,需要她医治的大有人在,而锦衣卫又不能束缚她行医救人。于是一大清早便不见林菀如身影,一直到日头落山,她才归来。
“林姑娘......”
“林神医......”
一路上见到的锦衣卫校尉,皆恭敬称呼林菀如,仅仅几日,林菀如俨然已成为锦衣卫中另一个钟逸的存在。
这与她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她是钟逸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钟逸早就见阎王了,哪还能生龙活虎的发布命令,所以钟逸底下这帮忠心的下属皆对她感激的很,对她尊敬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