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摘橘子,这算是父子两人今年第一次一起进山。
山还是当年那些绵延起伏的大山,父子也还是当年那对父子。
只不过,小的长大了,大的长老了。
就像山里的一些植物,小的长高了,高的却在时间的长流里或是tuō_guāng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或是直接倒在了刀具之下只剩下腐烂的树根。
时间从来就不会优待谁。
就算是这些绵延起伏的大山,就算是那源源不断的溪水,也在时间的更迭之中换了容貌。
山的绿薄了,水的清浅了,就连原本埋在地底下的石头,也在风雨的冲刷中露出了大半个身子,被氧化了,被腐蚀了。
刘青山回头看着头发稀白的老爸因为跟不上自己的脚步而有些气喘吁吁的,就有些不忍的说道:“你看吧,我都说了,不让你跟来的,你非得来,才走这么一点路,你就喘成这样了,那待会儿还怎么挖山药啊。”
刘远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叉着腰道:“一点路咱们都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山路了,都没休息过。我就奇了怪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啊,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嘿嘿,不是我吃了什么药,是你老了。”刘青山笑了笑,看着周围颇为茂密的林子,又道,“要不这样吧,你在这一片挖,我去前面挖,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喊几声我没回应的话,你就打我电话。”
“也行。”刘远河实在走不动了。
虽然说只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可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几乎是走几分钟就得小跑一段路才能赶得上这臭小子。
也真是不知道这臭小子是撞邪了还是咋的,走路又快又稳,而且居然还不带喘气的。
真是见鬼了。
留下老爸在这一块地势相对平缓,而且还长了不少山药的地方后,刘青山就往前头走去了。
其实,如果是按照之前的性子,他未必会同意让老爸进山挖山药,更不会同意带着老爸一起进山。
但是,在经历过橘子的事情,以及亲眼见过村长被木头压住之后依然不动摇拉木头的决心,和有个儿子当官却还要每天起早贪拇笫逯后,刘青山心里便很清楚,这些为人父亲的男人,总是不服老的。
村长如此,大叔如此,家里的父亲更是如此。
所以他想试着去迎合父亲的这份倔强,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去照顾一下父亲的这份倔强。
就像父亲曾呵护过他那般。
他回头看了看坐在路边休息的老爸,忍不住笑了笑。
心里想着,终有一天,怕是自己也会成为老爸现在的样子。都说给子女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他希望,等将来自己有孩子的时候,等自己老了,他的孩子也会像现在的他一样,默默的守护那份属于每一个父亲的倔强。
倔强的父亲挖了一天山药,虽然只挖了二三十斤,但他也高兴得不得了。
回到家里,就一个劲的跟老婆炫耀:“哈哈,你看,我今天挖的山药至少有二十斤,要是卖了,就有四百来块钱了。”
吴翠梅瞧了一眼丈夫装山药的袋子,再看儿子刚刚放在地上的两麻袋山药,免不了要泼丈夫冷水:“就挖了这么一点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看看我儿子,挖了整整两麻袋呢。”
刘远河备受打击:“这算什么,要是我也有他这么年轻,有他力气大,那我也能挖这么多。”
“得了吧,别吹牛了。难道你没年轻过可以前也没见你挖过这么多山药。”
刘远河委屈啊。鬼知道这个臭小子吃了什么东西啊,力气大得不像话。
今天在山里,他是亲眼见到了儿子挖山药的情形。那情景,真的只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别人挖一棵山药,就算是很小的山药,也得挖十几分钟吧。可这个臭小子完全不一样,不管大小深浅,都是一锄头一大块土,没一会儿就把地面挖了一个大坑,直接将一整根山药完全暴露了出来。
要不是亲生的,他都要怀疑这臭小子是山里的妖怪变的了。
不过,话又说话来,让一家人更为担心的倒不是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又或者是他究竟是不是山里的妖怪变的。
而是,这么多山药,它到底能不能卖完啊
一家人看电视的时候,都还在为这件事烦恼。
“虽然现在没有人挖山药卖,但是要想在一天之内把这么多山药卖完,好像也有点难度。”刘青山坐在角落里,用一把小扇子扇着刚刚点燃在铝盆里的干艾叶。
这些艾叶都是夏天的时候收割的。收割之后就晒干,储存在厨房的板楼上,一年四季被烟火气熏烤着,已然十分干燥。
不过太干了又容易起火,所以每隔几天就要拿一把下来放在阴暗的床底下回潮,然后再拿来熏蚊子。
别看现在都入了秋,天气也有了一丝凉意,但在这种冬季短暂的地方,蚊子苍蝇之类的害虫,该有还是有。
所以一吃饱饭,刘青山就点了一把回潮的艾叶,在客厅的角落里慢慢扇开烟气,没一会儿,整个客厅就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艾叶草香。
“这有什么难的呀。”母亲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屁股电视里的俊男说道,“你昨天不是还说,没几个小时就把昨天带去的山药全卖掉了嘛。明天肯定也行的。”
“问题是,我昨天带去的山药不多,也就几十斤而已。可明天要带去的山药,加上我爸挖的几十斤,就差不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