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欢声笑语的紫藤阁,似乎在一夜之间死绝了。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如同一只只阴冷的鬼手,攀爬上人的小腿,扯着人坠入地狱,而鬼则是要爬上人间,横行。殊不知,很多时候,鬼之所以成为鬼,不过是人之过。鬼,又哪里有人可怕?
楚玥璃在給多宝处理好胳膊后,就穿着的衣裙,站在窗口,看着紫藤阁。
安静,格外的安静。
连那些喜欢偷窥紫藤阁里风吹草动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楚玥璃的背影纤细,背脊却挺得笔直。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不太正常的艳红色,红得刺目,如同一朵摇曳的彼岸花在舒展着花瓣,图露着花蕊,在无声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是啊,致命。她想要让别人的鲜血,把紫藤阁冲刷干净。
顾九霄指挥赵不语处理好尸体后,便静静看着楚玥璃的侧影。
细雨迎面而来,由窗口飘入,在她的睫毛上挂起细碎的水珠,就好像老天非要逼着她落泪一般。而她,不愿。
顾九霄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慢慢走向楚玥璃,伸手抱住她的身体,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闭上眼,让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楚玥璃一直绷着身子,不曾软化,却也没有拒绝顾九霄的拥抱。无关暧昧,只是安慰。
顾九霄低声哄道:“阿璃,你累了,闭上眼,好好儿休息一下好不好?”
楚玥璃的睫毛轻轻一颤,声音沙哑地回道:“还有路要走,还有仇要报,不能累。”
顾九霄抱紧楚玥璃,道:“让我帮你。”
楚玥璃深吸一口气,道:“不。”
顾九霄问:“为何?”
楚玥璃回道:“无以回报,不想拖累。”
八个字,将楚玥璃的真实想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正如,紫藤阁出事的当天,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白云间一样。骨子里,她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却忘了,身边这些牵绊,却不是她的手指,可以陪着她攥紧匕首,刺入敌人的体内,与她一同战斗厮杀。
这些人,都是她的头发,被人以飞快的手法一剪而落,伤不到她的身,却毁她自信,伤她容颜,要将她踩进泥泞里!不可忍!
红宵消失不见、多宝被构陷杀人、多宝娘惨死、菜花、芳枣毒发身亡、荣辉送命、童男童女被毒杀……还有谁?!还有谁?!
那个人,一定非常了解她。知道伤害楚家人,她只会开心偷笑,所以,那个人只对她在乎的人下手,一点点儿剪掉她的羽翼,嘲讽她的无能。
还有谁?!!
会是谁?!!
楚玥璃一遍遍的问自己。
忽然,楚玥璃想到一个人——楚照月。
白云间那边,有甲乙丙三个人护着,应该无忧。想要动他,绝非易事。至于楚照月,位于内宅,看似安全,但只要买通一个下人,就能毒死她。
思及此,楚玥璃对顾九霄道:“帮我照看多宝,我出去一趟。”
顾九霄立刻拉住楚玥璃,眸光坚韧地道:“我知道,我无能,遇情则痴。只是,我想帮帮你,不想你一个人拼死扑腾精疲力尽。我发誓,我会管好自己的心,不让它在靠近你时变得愚蠢。阿璃,让我帮你,别让我……瞧不起自己……”
楚玥璃被顾九霄真诚中透着一丝卑微的情感打动,终是坦言道:“九霄,我就是烈十三要杀的 ‘奇人异士’,你帮我,便是走上一条与皇上为敌的危险之路,永不能后退。”
顾九霄笑了。他的笑容干净、温暖、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他道:“只要不是谋权篡位,就算犯了天大的错,皇上都不会杀了母亲,大不了软禁起来。母亲一生强悍、霸道,多次要你性命,若是能清净一下,吃斋念佛,也是好事。喜哥身子骨弱,找个喜欢的人嫁了,离开是非之地就好。至于我,有今日没明日的,活哪天算哪天,若能以我短暂的生命护你一生无忧。阿玥,我愿意。”
顾九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在诉说未来美好的梦想,甚至期待它成为现实的一天。
楚玥璃有些动容。她道:“你这是疯子。”
顾九霄笑道:“不是傻子就行。哎……我一想到自己被人里间那件事,就恨得牙痒痒。”眸光一沉,“多眼和杂言这两个奴才,爷早晚要收拾得干净利索!陶公公那只阉狗,也绝不会让他好过!”微微一顿,好奇地问,“那个衙役头怎么盯上你了?”
楚玥璃晓得顾九霄没有认出来陶公公。毕竟,陶公公化妆易容地技术,还真是无人能敌。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怀疑,陈笙那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楚玥璃抬起手,看了看指甲里的皮屑,那是从陈笙脸上挠下来的,货真价实。然……还是带粉了。
陈笙之下,应该还有一副不为人知的容颜。她很像将陈笙的伪装全部剥下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做的!
最终,楚玥璃让顾九霄派人去通知楚照月和丁纵万事小心,并提醒封疆等人要警觉万分。这场仗,楚玥璃输在了上。至今,不晓得是谁下了这么一波精妙至极的好棋。
来到大宴之今,楚玥璃第一次被激起了嗜血的战斗欲。
另一边,陈笙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回了“诡都府”,沐浴过后,打开了令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化妆盒。一层层、一套套、一件件,应有尽有。他对着镜子雕琢着自己的脸,一点点儿描绘出另一个自己——陶公公。
最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