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走!”阿敏抬起了头,冲着周围的将兵吼道:“能走多少是多少,能活几个是几个,不能都死在这里。”
北面?那是河滩地,是松花江。河滩地既难行,江水更是难渡,与绝路有何分别?
但只要不是马上死在这里,哪怕能多活一时,处于绝境的后金官兵也只有选择。
大旗飞快向北而去,冲上了河滩,沿河向下逃窜。
阿敏率领着亲卫先行脱离战场,更多的后金兵也丧失斗志,其实也只剩下数百人,仓惶地跟着大旗逃跑。
“杀呀,冲啊!”
随着后金军的陆续逃窜,阻力大减,明军和蒙古联军迅速冲杀上来,呐喊声惊天动地。
后金军彻底崩溃了,人喊马嘶中,悍勇的建奴也成了被赶杀的鸭子,连回头张望的勇气也完全丧失。
“冲啊,杀呀!”
明军火枪兵追着敌人的脚步,向河滩冲去,追逐着逃窜的建奴。蒙古联军也痛打落水狗,用弓箭追杀着,用弯刀砍杀着。
在响彻原野的喊杀声中,火枪射击,刺刀捅杀,弯刀劈砍,无情地收割着人命。落后或者没了马匹的建奴,发出类似哭嚎的绝望喊叫,和同伴进行着赛跑。
喀尔喇再次摔落在地,幸运的只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他摔在松软的河滩地上,却没有受伤。
昏头胀脑地爬起来,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别人往前奔跑。这时候,他与一个小兵没有什么区别,也没人保护他这个大官儿。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千归化骑兵和数千蒙古联军从大道上奔驰向前,包抄在松软河滩地上逃窜的敌人。
负责阻击的明军龙骑兵,也有数百乘上战马,紧跟着追击过去。
一快一慢,一强一弱,逃过明军的夹击,阿敏和数百建奴依然逃不过凶狠的追杀。
喀尔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一声惨叫便倒下一个,一声哀嚎又没了一人。
脚下由泥滩变成了砂砾,还有起伏不平的大小鹅卵石,直到江水没过靴面,喀尔喇才放慢脚步。
江水并不算宽阔,但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跟大海也没什么区别。略微犹豫了一下,喀尔喇趟着浅水继续逃跑。
为什么还要逃呢,很明显已经逃不掉了啊!
有马骑的后金官兵已经离得很远,只能隐约看见大旗。而身后则是紧追不舍的明军和蒙古联军,铅弹、箭矢不断射来,象打活靶子般轻松地杀戮。
这就是人的求生心理,死到临头,哪怕多喘口气,也是要挣扎的。
但喀尔喇的求生欲再强,也救不了他的狗命。一颗铅弹射来,打中了他的小腿,他一个趔趄,栽进浅水里。
等到他再度爬起来的时候,浑身的泥水,小辫子也披散开来,异常的狼狈和丑陋。腿上的疼痛使他只能瘸拐着奔逃,没跑多远又摔进水中。
噗,噗……一队明军火枪兵挺着刺刀,杀戮着倒下的建奴,逼近过来,将坐在水中的喀尔喇包围。
望着逼近过来的敌人,屈辱、愤懑、不甘……
种种复杂的感觉涌了上来,喀尔喇用刀拄着挣扎站起,瘸着一条流血的腿,摆出格斗的架势,向围过来的敌人发出低沉的嚎叫,宛如野狗在向人示威。
“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是,明军挺着刺刀,爆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隔着铁面具看不到明军的表情,但从笑声中,喀尔喇听出了鄙夷和嘲讽。在明军士兵眼中,他梅勒章京喀尔喇大人的拼死战斗,仿佛成了小丑般的表演。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侮辱,这是毫不掩饰的侮辱。喀尔喇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神情更加可怖,低吼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哈哈哈哈。”明军士兵的哄笑声更大了,还真的在欣赏这个建奴大官儿的表演。
喀尔喇要气疯了,舞起手中的刀,费力地向前靠近,死也要砍杀一个。
噗!一支箭矢射了过来,正中喀尔喇的面门,也止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马乘飞骑着战马,不紧不慢地走近。几个明军士兵本来挺不满意,可转头瞪视时,立刻又松缓了眼神。
“抓活的吧,是你们的功劳。”马乘飞呵呵一笑,把大弓往马上一持,向前一纵马,已经利索地抽出了战刀。
马蹄落地,溅起水花泥点,转眼便到了喀尔喇的面前。
捂着血流如注的脸,喀尔喇只剩下一只眼睛能看到景物,但还是垂死顽抗,挥刀先向马乘飞所骑的战马砍去。
“当”的一声,马乘飞借着马力,轻松地挡开了来刀,趁着喀尔喇被震得后退,马刀划了个弧线,狠狠地砍了下去。
喀尔喇视线模糊,举刀招架却挡了个空。一阵风声从耳旁掠过,马乘飞的战刀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的肩上。
喀尔喇长声惨叫着,骨头被砸碎,一头栽倒,痛得在泥水中翻滚哀嚎。
几个明军士兵迈步上前,抓着小辫子将喀尔喇架起拖走。有个士兵嫌他叫得难听,随手捞起一把泥沙,连揉带按塞进了他的嘴里。
阿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尽管枪声、喊杀声已经离得很远,但他知道,并未脱离险境。
明军为何选择此地阻击,正是看好了这里的地形地势。如果进攻时想从河滩地迂回,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慢腾腾,还不被当成活靶子射杀?
而明军侧翼放罢数百人,一是能形成侧击火力,其次则是防备建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