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告官不究,这些小煤窑就成了一些胆子大的老百姓的主要收入。但是国矿偶尔联合相关部门检查一次,所以他们也很警觉,一般都是晚上干,到了白天就收拾好,掩藏起来。即便是洞口被毁了也无所谓,都是黄土地,不用任何机械设备,费不了多大得劲就能重新挖一个深洞。这些挖出来的煤,直接用拖拉机拉到镇里去卖,收购者也大都是当地的村民。这样,既少了“赃物”,也可以有效地回笼资金。
汾水镇是个小镇,有壮劳力的家庭,胆子再大些,就偷偷干这一行。由于村子比较小,人们互相都认识,只要来了陌生人就会互相转告。所以,平头哥来的第一天,不用他去打听人就被人盯上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被几个小年轻堵在了饭店,有意无意的就发生了摩擦。
别看平头哥在梁惠凯手下像个小绵羊,但是他在监狱都能吃得开,这“平头哥”可不是白叫的,在别人面前战斗力肯定是能爆表的。独自一人在外,先下手为强是他信条,见他们有动手的意思,挥起啤酒瓶就砸到一个,然后用破瓶子抵在另一人的脖子上,喝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宰了他!”
这些年轻人家里都有小煤窑,担心有人明察暗访才来找事、试探的。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哪有平头哥这样经历过多少次殊死搏斗,锻炼出一身视死如归的狠劲?何况他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大不了杀个人再逃跑而已。小伙子们也顿时被他的气势吓住了。
平头哥一看,一群面瓜!一把推开那人,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说道:“哥几个,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找事,但是,我来这儿没有任何恶意,是听说你们这儿煤矿多,想做点儿生意才来的。咱们之间不应该有冲突,而是有机会能合作最好,我说的对不?”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给了挨打的那位,问道:“这是医疗费,够不?”
那人连忙说:“够,够。”平头哥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不要欺负我是外地人,我见过得阵势比你们大多了,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这儿,就有我的本事。不过,初来乍到,以后还有用得着弟兄们的地方,希望各位高抬贵手,不要和我这个外乡人一般见识。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给个面子,我请弟兄们喝酒。”
在平头哥胡萝卜加大棒的威慑下,哥几个坐了下来。酒到酣处,平头哥说道:“刚才我说了,想来这儿搞点投资,以后大家一起发财。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私家煤矿什么的能投资?”一人马上问道:“你能有多少钱?”
有门!平头哥说:“这么说吧,我过去是矿老板,开过铁矿。但是铁矿资源越来越少,所以想转行。你们谁能给我介绍,我就给你们介绍费。”另一人指着刚才问话的那人说道:“这是我们村老大的公子。我们村就有一处煤矿,但是挖要深井,上机械设备,不仅需要大量的前期投入,而且我们又不会运作,所以一直就没挖。”
当真是天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这事儿我专业呀!挖铁矿和挖煤矿大同小异,我干了好几年了。我有钱有技术,咱们一起干,过两年就让你们发大财。”
没想到一到当地就有机遇,平头哥开心,当场又给了一人一千块钱,说是见面礼,很快就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他也不怕被骗,活一天赚一天,没准哪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所以有了机会就要闯,说不定还能稳下来,从此隐姓埋名,多活几年是几年。
晋中是黄土高坡,挖煤矿比开铁矿成本低多了,买机械设备、搭棚、挖井等等,一共投入一百多万。然而,要想挣大钱就必须压低人工成本——这就形成了这块土地上屡禁不止、存在几百年的黑窑奴,当地人称“死背手”,顾名思义,下去就上不来,不死不罢休,死了还要捆着手脚,扔到万人坑。
不过,平头哥不想这么做,他想着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不是挣大钱。万一再遇到梁惠凯那样的二乎乎,惹出事来,或者被查了,他岂不是又无藏身之地了?为了说服他们,平头哥不惜让出自己的股份给职工发钱,才把这件事平了。所以,和他们比起来,平头哥觉得自己还算是有良心的人了。
平头哥有组织生产的经验,把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投产后,每天能产煤一百多吨。按照当地的价格,每吨煤可以卖到至少一百五元左右,这样一个井口每天就可以得到近一万五,甚至更多。工人工资一天五十,平头哥占一半的股份,用上四十个工人那刚占多少?每天也有五六千的收入!
平头哥是见过大钱的人,也不在乎这点儿钱,关键要做人。所以村民有事就帮忙,不论红白喜事都随份子,而且出手大方,花钱如流水。“钱散人聚,钱聚人散。”很快,平头哥就和当地人打成一片,不为别的,只为图个安生。
时间久了,平头哥渐渐的放松下来。但是他不知道东野小雨到底死没死,而且,那个把他送到监狱的周强,一直如鲠在喉。自己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所以随着生活安定下来,他心中的仇恨却滋生起来,越来越尖锐,更深切。
仇恨,就要用仇恨来解决,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何况,平头哥走得就是一条不会回头的路,也许,明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所以他要把仇报了,就是死也要找一个陪绑的。
当他偷偷的回到家,看着地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