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轮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撒下来,显得整个倚栏苑寂静又清冷。
一位容颜清丽的女子曲着双腿半靠在窗边,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胸前,神情淡淡的望着窗外,看那已经掉落完枝叶的柳枝,随风摆动,光秃秃的枝丫在一阵冷风中摇摇晃晃,似是不愿,又似是无奈,最后被冷风吹成一样的弧度。
已经不知多少个夜了,唐晏宁就这样坐在窗边兀自出神……
亲爹不疼,生母已逝,嫡母狭隘,在这孤寂的夜里,她竟想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甚至连贴身服侍她十几年的丫鬟双儿也已经去了,提起双儿,她心里闪过一丝钝痛,若不是为了她,双儿也不会失了身子被胡氏随便许了一个瘸子做续弦,嫁给瘸子一年不到双儿就去了。
唐晏宁知道那瘸子不务正业还嗜赌,双儿跟着他定是没有好日子,奈何她那时候已经被冷弃多日,人微言轻,救不了双儿。
所以送走双儿的时候就把自己所剩不多的一点积蓄都给了双儿,希望她能过好。
可惜啊,造化弄人!
一切都是陆锦华,若不是自己瞎眼看上了他,自甘为妾,那之后那么多的不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唐晏宁坐在窗边依旧自顾自的想着,直到天边破晓才微微有了乏意,看了一眼天色,再过半个时辰又要去给胡氏请安,罢了,今夜便不睡了。
“小菊,打一盆水来。”
她坐在梳妆台上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唤道。
“小菊?”
“小菊?”
连唤了三声还没看到小菊人,她就知道这丫头定是又偷懒睡觉去了,根本没有值夜。
小菊是继双儿走了后胡氏新赐给她的贴身丫鬟,也是胡氏的眼线,这倚栏苑里平日有个风吹草动小菊都会给胡氏报信,平常对她也多有怠慢,自她失了宠这整个倚栏苑明着面叫她一声姨娘,背地里谁又把她当主子看。
现今儿真真是过得连丫鬟也不如。
自从胡氏进门,唐晏宁的心就已经死了,她知道陆锦华扶她做正室的话不过为了哄她而已。
做了几年的梦终于醒了,她竟不感觉痛心,或许早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心变得麻木了。
自己打水随意洗了下脸绾了个简单的青髻,还好已经开春,井水也不是那么寒澈入骨,起身随意整理了下衣摆就出门了,依旧是昨日那身淡绿烟罗裙,素净清爽!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胡氏的娇笑嗔声还有陆锦华的轻声细哄。
她仿若未闻,表情不变,眼神如深潭一般古井无波,低着头淡定的迈了进去,她眼睛未抬,福了下身子道:“婢妾给夫人请安”。
胡氏似是没听见,手里依旧帮陆锦华整理着华贵精美的枣红锦袍笑着说道:“夫君,今儿早上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蟹粉小笼,快来尝尝。”
“哦,是夫人吩咐厨房做的吧?夫人有心了!”陆锦华拥着胡氏笑着说道,并在胡氏眉心落下一吻,羞得胡氏满面通红,娇娇的低下头偎进陆锦华的怀里。
陆锦华看着怀里的美娇妻爽朗大笑,然后拥着胡氏去圆桌前用膳。
仿佛唐晏宁是空气,两人谁都没有搭理她,她依旧福着身子站在那里,因身子微倾,这会腰已经疼的发麻,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但她依然面不改色,低着头一脸平静。
毕竟每日如此她都已经习惯了,与其看着两人在眼前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她宁愿受着这点酸痛。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妹妹还在那儿,快快过来,一起用个早膳。”
胡氏像是才注意到唐晏宁般,故作惊讶,然后冲唐晏宁摆摆手,像唤宠物一般示意她过来用早膳。
唐晏宁这才直起发麻的身子,淡然说道:“不用了,夫人,婢妾回自己屋吃就可以了”
刚刚听着两人在她面前面卿卿我我的声音,胃里不知道已经翻涌多少次了。这会再过去,她怕自己会直接吐出来。
胡氏挑眉:“妹妹这是在生气刚刚姐姐慢待了你吗?还是看不上姐姐这里的吃食?”
“夫人多虑了,婢妾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夫人一起同坐。”
唐晏宁口中虽说着卑微的话,但身姿挺直,神态从容丝毫没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样子。
胡氏叫唐晏宁吃饭本欲就是羞辱一下她,奈何唐晏宁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还淡定气闲说出自己小妾的身份。
胡氏有点不甘心了:“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小妾是没资格与主母同席的。”
胡氏拿起筷子给陆锦华夹了一个蟹粉小笼继续道:“按说妹妹进门比我早,昔日也颇得夫君喜爱,如今,虽只是一个婢妾,但是于理,也算是我的前辈。还望妹妹以后定要和我一起好好帮相公打理好后宅。”
胡氏言辞之间无一不在彰显她主母身份,并且一再强调唐晏宁只是一个下贱的妾,就算以前得过陆锦华的宠爱,那也是以前了。
现在侯府一切是她这个世子夫人说的算。
唐晏宁这两年已然看透,早已无心主母之位只想缩在自己的小苑了度过余生。
她自嘲道:“夫人多虑了,婢妾只是一个位分卑贱的妾而已,如何有资格能帮夫人打理家宅之事。”
“婢妾往后只想平淡的了度余生,断不会去和您争世子的宠爱,夫人大可放心。若无别事,婢妾就不打扰夫人世子用餐了。”说着,就行礼欲退出去。
“站住。”
一直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