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杈上歪一宿,靠在石头上歪一宿,靠着什么都能歪一宿的感觉。
好像怎样都能将就。
有一次她醒得早,撩开窗帘便看到卫无靠着一颗大树睡着了。
一身黑衣被夜间的露水浸透,连头发上都沾染上了层层湿意。
一手随意的低垂,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剑,即使睡着了也没松开。
晨雾未退,她瞧的有些朦胧。
赶车时,她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惫,所以叽叽喳喳的说话,希望他不会瞌睡。
因为瞌睡驾车很危险。
现在好不容易找个村庄落脚,结果还是跟她一间房。
双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相处那么多久,卫无什么脾性,她岂能不清楚。
自己之前怎的就小人之心了呢。
卫无,其实是最该好好休息的那个。
“卫无。”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伸手,欲推醒他,让他去炕上睡。
手还未碰到他的肩头,熟睡中的卫无猛然惊醒,一把攥住了双儿的手。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现下是哪里,一双眸子带着猩红,死死的盯着双儿。
直到听到双儿的呼痛声,卫无才反应了过来,松开了双儿的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你不睡觉下来作甚?”
双儿捂着手腕,嘴巴撇了撇,好心叫他去床上睡,结果反而被他使劲捏了一下,痛死了。
手腕都要碎了。
她皱着眉,声音带了点鼻音,“我下来让你去床上睡的,谁知道你抽什么疯,捏死我了。”
卫无抬眼便看到了双儿圆圆的杏眼里打转的泪珠,将落不落的堆积在眼眶。
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被他抓过的手腕,嘴巴撇着,带着委屈,看着很疼的样子。
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睡觉的时候,不要靠近我,不然,我会下意识的出手。”
双儿心里暗暗嘀咕,卫无下手可真狠。
面上却疑惑道:“为什么不能靠近你?你说你睡个觉还那么谨慎做什么?”
卫无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神情,“没有为什么,”
暗卫之间的淘汰永远都是残忍的。
每隔半年训练者便会将一批暗卫扔进莫山。
在莫山里,只有杀戮,争抢,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要保持清醒。
哪儿怕在睡梦中都不能懈怠丝毫。
不然,你很有可能就永远的陷入梦中了。
所以想活命,必须保持警醒。
卫无自从脱离了皇家暗卫,警惕性比之前降低了很多了。
不然今夜双儿这么大意的靠近,恐怕不只是手腕痛这么简单了。
双儿看着卫无淡淡的神情,捂着手腕,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万一你以后娶妻了,睡觉时一不留神把人掐死了怎么办?”
以卫无刚刚捏她手腕的凶狠程度,她丝毫不怀疑,日后他旁边要是真睡个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他刚刚突然睁眼的那瞬间,戾气太重了,着实吓了双儿一跳。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卫无。
卫无听见双儿的疑问,淡淡的回了句:“不会的。”
双儿回嘴,“你怎么知道不会?你看这下手重的,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给卫无看。
纤细的手腕无力的垂着,卫无抬眸,看到了凝白细腕上的瘀痕,那么醒目,突兀。
想起她刚刚快要疼哭的样子,他不禁皱眉,难道刚刚真的是下手太重了?
毕竟,很久没有人突然靠近睡梦中的他了,难免失了分寸。
蓦的,他伸手抓住了双儿的手腕。
女子的手腕不似男人的,细细软软的,触手丝滑,像是摸着一匹绸缎,卫无突然怔了一瞬。
楞了一瞬的不只是卫无,还有双儿。
她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看着突然抓着自己手腕上的卫无。
一时没有反应。
卫无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脱臼或者伤到骨头,松开后淡淡道,“没伤到骨头,而且我说的不会的,是不会有人躺在我身边。”
“哦。”双儿捂着手腕上的余热,回应有些木木,完全没明白卫无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要给她检查手啊。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不会有人躺在你身边?”
她疑道:“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终身不娶啊?”
卫无极轻,极淡的嗯了一声。
“啧啧,年纪轻轻的,就想着不娶媳妇,打算孤独终老了?”
双儿摇了摇头,砸吧了两声。
卫无也是个奇葩。
卫无没接话,站起来活动了下微麻的身体,绕过双儿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感觉除了雨声无异样,才又转回。
双儿见他睡梦中也这么警醒,一时有些好奇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相处的时间也一年多了,她竟从没问过他师承何处,家在何方?
她皱眉思索,突然感觉鞋面有什么东西在撕扯。
她鞋子未完全穿好,拖沓着穿的,感觉脚背上有异样,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啊……
“卫无,有老鼠,老鼠啊,它,它刚刚在咬的鞋子。”双儿声音有些尖锐,吓得语无伦次。
她平日倒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一只老鼠就把她吓成这样,实在是这只老鼠太过肥硕了。
双儿觉得她此生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农村里的老鼠特别多,长这么大个头的不足为奇。
尖尖的獠牙咬着她的鞋子,双儿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