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瑶并没有专心修炼过刀。
所以刀在他的手上,并不是掌控,而是放纵。
放纵自己的刀,便也是放纵了自己的身,和心。
刀只需要去杀人就好。
刀带给靖瑶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毁灭。
方才赵茗茗一席话,却是点醒了他。
人用刀,是掌控。
何人该杀,何人不该杀。
什么时候能杀,什么时候该放他一马。
刀用人,就是放纵。
十方皆杀。
不问缘由,不堪因果。
唯死而已。
毕竟靖瑶他不是一个慈悲的人。
人不慈悲,便总是会陷入某种感情中而无法自拔。
而慈悲却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
它是在心境到达了一定的底部之后,方能孕育出来的。
但无论如何,靖瑶还是人类。
想必与凶残的异兽而言,本该距离慈悲更近才对。
可是和赵茗茗想必,靖瑶离那慈悲,却是要远得多。
赵茗茗第一次感觉到慈悲,是在去年秋。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列山半山腰上的风景,却是要比山顶上更加的丰富有趣。
寒凉之意透过她轻薄的衣衫,也随着他的呼吸,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之中。
虽然还未下雨,但这秋高气爽之意却是以及弥漫在天地之间。
那些文人墨客,每到季节的更替,总是难免的要感伤一阵。
这些换了悲喜,作为常人,自然是无能为力。
赵茗茗虽然对此还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慨,可是她也知道,每个季节就和自己的感情一眼,永远是阴晴不定,圆缺不止。
语气去感慨这些,不如把心态放的平和一些。
无论伤害来的有多么突然,都能够冷静的面对,继而淡然一笑。
难道她的心中就没有遗憾吗?
当然是有的。
而且还不少。
只是当这个一切的遗憾和哀怨,互相纠缠重叠时,再度回眸往事,依然能够和颜悦色,心无芥蒂。
看着落花和飞叶,那些得与失逐步的化成一点最为鲜艳, 璀璨,妖娆的红。
到了这一刻,赵茗茗的心中已经有了慈悲。
“为何要退后?”
靖瑶问道。
“因为我不太会用剑。”
赵茗茗说道。
这倒不是说谎。
也不是为了让靖瑶放松警惕。
而是赵茗茗虽然随身配剑,可是她的剑,用的着实算不上好。
毕竟异兽们,自己的身体就是最锐利刚强的锋芒,自然也不需要刀剑的辅助。
赵茗茗手中长剑,剑尖指地,左手轻轻的拂过了剑身。
随即起手,宛如天花分落。
即便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也让靖瑶觉得乱人眼目。
靖瑶对这赵茗茗微微颔首。
这对于高傲的他来说,却已然是最为谦卑的举动了。
似是在对赵茗茗表示一番敬意。
而后,他手中的弯刀,当头一劈,好似拨云见日般,碎裂了赵茗茗的所有剑花与光影,朝着她的身字逼杀而去。
赵茗茗看到靖瑶这一刀,手腕一抖,变化再出。
一股雄浑圆融的意境悄然而生。
靖瑶的刀像是一只破开了暴风雨的海燕。
然而赵茗茗的剑招却是这只海燕身下的幻波与浪涌。
看似只有一剑,但实则却又埋伏了好几重。
层层递进之下,靖瑶能窥见的,只有冰山一角罢了。
看到如此玄妙梦幻的一剑,靖瑶心下也是甚为吃惊!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用剑?”
靖瑶略带嘲讽的说道。
先前他还觉得赵茗茗是个很有骨气的姑娘。
有骨气的人,不会过分骄傲,也不会过分谦卑。
更不屑于去说谎。
但赵茗茗方才说自己不会用剑,显然是说谎了……
这般功法剑招使将出啦,却还说自己不会用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赵茗茗冷着脸,默不作声。
她知道靖瑶对自己有了误会。
可是现在却也不是能解释的时候。
解释是需要时机的。
不但得有充足的时间,还得有极准的机遇。
越是小事,解释起来越是花费功夫。
何况很多时候,昨天结识不不通的事,放一夜,它自然而然就会通畅。
不过误会已经产生,解释或许也无济于事。
对于感情上的纠葛,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让他发生。
爱而不得,很痛苦。那就不要去爱。
恨而不能,也很痛苦。那就不要去恨。
被人误解,同样也是个极其麻烦的事……
那为何不再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远离?
赵茗茗方才不仅是她身形的退后。
退后的,还包括她的心。
退后即是远离。
而远,却是一个极为模糊的概念。
远在哪里?
远在天涯。
天涯又在何方?
处处都是天涯。
与五大王域的人类想必,赵茗茗的家可谓是很远。
九山在人们的心目中,总是很远的。
远就意味着难。
路远,过去难。
人远,见面难。
远从来都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可是不容易的事情,往往也会更加的神秘与美丽。
山顶很远,但人们爬山,不就是为了山顶之上的神秘与美丽,以及一栏无语?
这种远,能从中得到无限的享受。
时间上的久远。
空间上的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