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氏大宅。
鲍鱼一身的铠甲。
自从前天他被田白送进城之后,他潜入鲍宅,便换上了一身的铠甲。
鲍鱼惯用青铜长矛,他手中的这一柄,是鲍氏府库中最锋利的一把。
鲍氏世代为卿,虽然在五大夫的位置上起起伏伏,但是,两百余年来,鲍氏就是政坛的常青树。
因为早期鲍氏带领田氏等卿族,一心为国,后来田恒子崛起之后,鲍氏又反过来依附在田氏周围。
虽然鲍田两家从未正式联盟,但是,两家政治上从来都是扶持与共的。
齐景公继位之后,国家动荡不休,百姓民生多艰,是以,田氏决定倾其府库,善待黎民。
鲍氏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做不到像田氏那样,借贷给百姓的钱财、物资,甚至还会赔本。
但是,鲍氏的利息,却也是诸卿最低。
如此一来,反倒使得朝廷诸公家的氓隶,逃亡两家者,甚多!
鲍氏的名声,也就愈发的大了。
因此,鲍氏就成为了齐国诸公族眼中,仅次于田氏的逆徒。
一方面是为了自保,一方面却是因为时代在进步。
越地铸剑师的辉煌,齐国作为大国,自然也是知晓的。
是以,鲍氏也跟随大流,从越地购买了许多神兵利器。
鲍鱼手中的这一柄长矛,便是购买的越地神兵。
他头戴兽头勾环长青兜,身穿锁玉羽翅连环甲,脚踏紫面方便靴,手中拿着五尺长矛,腰间悬挂尺半长剑,端地是威武至极。
鲍氏的大门,并没有因为朝局的动荡而紧闭了。
相反,鲍氏四门大开,一排排学习田氏培养的灰衣人,明甲执剑的站立在两侧。
鲍氏没有田氏的底气,可以做到无视动荡,明面上防御并不曾有所变化。
鲍氏军功不显,是以在这个时候,只得用一排排甲士,宣示着鲍氏的威严,以此打消宵小的觊觎。
鲍牧坐在主位上,他倒是一身的常服,并不曾穿了铠甲。
身为鲍氏家主的他,若是穿上了铠甲,那就是宣战的时刻了。
“鱼,阿公心中没有底,你说我们这样大开中门,真的好吗?”
“万一,国高二卿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直接帅兵冲击我等,你可能抵抗的住?”
鲍牧虽然也上过战场,但是,他素来都是不曾亲自冲锋的。
再加上鲍氏起家的根底,就是辅佐朝政,并不像那些以武起家的家族那样,族中家主,都是要从将领中选拔的。
“家主勿忧!”
鲍鱼哈哈一笑:
“放心便是,但有孩儿在此,必然不使一兵一卒,冲到了家主的面前!”
听闻了鲍鱼的话语,鲍牧稍微安心少许。
他还是有些不安:“田氏那边也不知道咋样了?”
他极力朝外看去,只是巍峨的门楼,阻挡了鲍牧的视线。
就在斜对门不远处的田氏大宅,他却是看不到。
鲍鱼嘴角带起了轻笑:“家主放心便是,白公子给了小子十只信鸽,倘若是我们吃力了,只要放出了信鸽求救,田氏必然会来援的!”
鲍牧这才安心一些:“逆小子的威武,阿公还是相信的,这小子可是一员悍将!”
“这是自然,若不是逆兄勇猛,先君也不会让他做了今上的车御!”
齐景公临死的时候,并不是就完全的依靠了国高二卿。
虽然他将朝政大事,全部依托给了国高。
但是,对于自家孩子的防护,他还是很用心的。
田氏成长起来的下一代中,田逆算是第一,甚至,在整个齐国现役将领中,田逆足足能够排入前十,甚至若是个人争锋,这小子足够争一争前五的。
要知道,这可是算上了整个齐国的所有将领呢!
齐景公虽然昏聩,算不得是什么明君,但是,他对于孺子荼的爱护,的确是可以称得上是用心的很的。
甚至,在整个历史上,齐景公对于孺子荼的好,都是可以名列历史前列的。
至于甘愿扮作牛马,给孺子荼骑乘,以至于摔断了自己的牙,就这还不曾减少了分毫的爱护,足可以算得上是历史上独一份了!
齐景公深知自己在位时,想要扶持孺子荼继位,都艰难的很。
若不是他心狠,直接纵容——或者说是默许芮姬毒杀太子季,孺子荼想要继位,可不好做到呢!
齐景公自然知道自己强立公子荼继位,是不被大部分朝臣认可的。
是以,他在自己生命的末期,直接给孺子荼任命了身边的武官。
实际上只要孺子荼能够安稳的做了齐君,那么等到他将来亲政的时候,他身边的这些武官,就会是孺子荼的助力。
是以,他直接任命了田逆作为孺子荼的车御。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身边,仅次于车右的近臣了!
而孺子荼的车右,他却是任命了鲍氏嫡子鲍息。
只可惜的是,齐景公的安置,却是被国高二卿而洞悉了。
作为几百年的上卿家族,政治斗争,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含糊。
是以,国高二卿直接动用自己执政的权力,排挤田鲍两家。
甚至,孺子荼登基也已经十个月了,但是,作为孺子荼车右、御手的田逆、鲍息两人,可是从来不曾得到过教导孺子荼技艺的机会。
君子六艺之中,射和御,都是由君子近臣教导的。
这原本就是齐景公留给孺子荼的机会。
哪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