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您暂时改了个名儿,叫钱忆卉。也是为了隐藏您的身份,毕竟您现在还不算安全。”
一辆马车驶近了杜家的宅院,守门的门房连忙放下了门槛,马车不做停留,驶进了杜宅的第一进院子。
金妈妈带着人守在了外院,她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瞧了一眼刚刚升起的太阳。盛夏到了,这动一动,浑身都是汗。
在看到马车驶进来之时,她松了口气,来了!
钱忆卉扯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极为紧张。她抚了抚身上的海棠色撒花细棉布短儒,这是特地挑的旧衣裳,得符合她来投奔钱氏的身份。
此刻马车内只有她一人,木香早就来府中等着了。
想起杜尘澜,钱忆卉悲从中来。如今爹娘不知所踪,弟弟又过继给了别家,她还要来寄人篱下。也不知这家的太太好不好说话,若是因为她对弟弟有了成见,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她一个姑娘家,根本无处可去。想起这些,她连忙用帕子抹了抹泪。
“马车上的可是表姑娘?”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钱忆卉连忙整了整衣袖,正襟危坐起来。
马车终于停下,从外有伸出一只手,掀开了车帘子,顿时一张如满月般的白皙脸庞出现在了钱忆卉的面前。
“是表姑娘吧?老奴是伺候太太的金妈妈!”金妈妈说着,连忙伸手来扶。
“金妈妈!”钱忆卉看着金妈妈慈眉善目的模样,连忙拿着包袱走到了车辕边。
金妈妈边打量着钱忆卉,边伸手将人给扶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这位姑娘的真实身份,当年她和太太一起见过这姑娘。小时候便是个清秀的佳人,如今张开了些,但与小时候并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之前吃了些苦头,最近虽养回来些,但到底脸色还是没彻底恢复。
摸着钱忆卉瘦弱纤细的手腕子,金妈妈顿时笑着说道:“姑娘小时候老奴还见过呢?一晃眼都这么大了,姑娘长得好,老奴可是记得清楚着呢!”
钱忆卉有些羞涩,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本就不是什么表姑娘,这位还说见过她小时候,她该怎么回答,索性只能以笑容回应。
“太太可是等您好久了,早就在屋里盼着呢!表姑娘快随老奴去上房。”
钱氏放下茶碗,拿眼偷瞧着杜尘澜,见儿子十分淡定,顿时心中满意了不少。
到底是多年未见了,孩子忘性大,往日又与她和老爷朝夕相处的,怕是与这位亲姐姐也不会有多大的情分。
其实钱氏哪里知道,这换了芯子的杜尘澜自然不会对原主的姐姐有多大的感触。
杜淳枫看了杜尘澜一眼,夫人早就将此事与他说了。对于这姑娘来府上住着,他并无意见。但此女的爹娘如今不知所踪,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找她?若是牵连上澜哥儿怎么办?
然而他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好歹是那对夫妻的闺女,他还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
“老爷!太太!表姑娘来了!”泽兰撩开帘子,朝着屋里喊道。
“快请进来!”钱氏立刻应了一声。
钱忆卉深吸一口气,随着金妈妈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钱忆卉便看见下首坐着一位身穿藕荷色交领中衣,外罩雪青色软烟罗的少年。
少年朝她看了过来,随后微微一笑。钱忆卉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她定定地看向那少年,即便模糊不清,眼前也能浮现出带着几分熟悉的眉眼。
钱忆卉张嘴欲言,便听得一声咳嗽,她顿时回过了神。
“咳!这是卉姐儿吧!”钱氏见姐弟二人相见,杜沁兰如此激动,连忙出声问道。
“太太!这不正是您的表侄女儿吗?也都会多年未见了,女大十八变,您都认不出来了吧?”金妈妈立刻牵着钱忆卉的手上前几步,她手下使力,将钱忆卉的心神瞬间拉了回来。
“怎么?多年不见,你还不认得你姑姑了?”钱氏声音冷了几分,若是个有眼色的,那便再府上留着。若是个没眼色,以免日后连累澜哥儿,可不能怪她无情。
“这是咱们老爷,您该叫姑父!”金妈妈连忙在钱忆卉耳旁提醒道。
杜尘澜也随之起身,仔细打量了一眼杜沁兰。
第一次见十分匆忙,这次相见,杜沁兰当时是昏迷的。经过这半个来月的休养,杜沁兰脸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肉。
“侄女儿见过姑父!姑姑!”钱忆卉忙跪下磕头,不是为了这两个称呼,而是这么多年来,对方照顾弟弟的恩情。
见弟弟被养得这么好,钱忆卉心中是欢喜的。这个弟弟从小就体弱多病,她自弟弟小就开始照顾她,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哪知后来爹娘说养不起弟弟了,要将弟弟过继给大户人家。她当时哭着求爹娘别将弟弟过继,甚至还说出了要自卖自身的话。
哪想爹娘当面同意了,等她出去玩耍之时,偷偷将弟弟过继了,她为此伤心了好久。
然而今日再见,弟弟看她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当日若非她拉扯住了玉哥儿,只怕二人之后就形同陌路了。
“呀!怎地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金妈妈,快将人扶起来!”钱氏顿时吓了一跳,这孩子倒是实诚。
“这是你表弟,叫澜哥儿!”钱氏指着杜尘澜说道。
钱忆卉转身看向杜尘澜,心中有些失望,原来改了名字了。
“表姐!”杜尘澜作了个揖,轻声喊道。
钱忆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