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的富庶程度并不亚于江南,常有人称此地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此话并不非虚话,从街上妇女的穿着就能窥得一二,穿金戴银的不一定是有钱人,但有钱人一定穿金带银。
这里同江南一般,晚上并不夜禁,人们肆无忌惮的出去寻欢作乐,街上点灯撑摊的也不在少数,杨一清一时感慨万千。
高中状元本应该回乡报喜,而他却连封信都未来得及写就被迫走马上任,看着此地繁华的夜景,杨一清想起了自己远在丹徒的老母亲。
“几位大人请。”县丞换了白天穿的官服,套了身土黄色的圆领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勾带,人模人样的站在门前迎接。
高缙将接风宴安排在了他家,也就是内衙。
“杨大人还有两位上差肯赏光来寒舍一聚,蓬荜生辉呐。”高缙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
“是我们叨扰了。”
杨一清客套了两句,就跟着高缙进到了内衙。
接风的酒席早已做好,看菜色都是些家常菜,高缙先请杨一清落坐主座,再请江半夏等人坐于右侧。
“寒舍简陋。”高缙让仆从倒了酒,他先敬道:“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高大人能百忙之中接待我们,已是荣幸,怎敢嫌弃。”杨一清连忙笑道。
“不嫌弃就好。”高缙乐呵呵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杯酒过后,气氛热闹了起来。
杨一清对高缙审案子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反感,但此时与高缙聊开了,他发现高缙并不像表面那么无用,反而满腹诗书,一腔热血,但有些谨慎的过头。
“我是庆文十五年的进士,那一年北边俺答突然发难,东北乱了起来”说到这里高缙感叹道:“我还没来得及回乡就跟着几个同僚千里跋涉到东北赴任,也是去年战事稍平才借了关系调任到此地。”
调任到此地后,高缙后悔的时候居多,他从没想过这里居然被那些个世家大族抓的死死的,他这个官当得如履薄冰,别说为百姓发话了,光是他自己就活的战战兢兢,还不如在边关来的自在。
门外忽然传来女人焦急的呼声:“阿暖别进去,客人在里面!”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小姑娘甜甜的叫了声:“阿爹!”
“哎,我的好阿暖。”高缙眉开眼笑的伸出手,小姑娘就冲了过来,一头栽进高缙的怀里。
高缙将小姑娘抱起来,他满面慈祥的哄道:“阿暖,今天怎么不和阿母睡觉呢?”
“想阿爹了。”小姑娘害羞的笑了起来,圆圆的脸蛋像个小苹果。
“这是小女。”高缙为众人介绍道:“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平日野惯了,有些调皮。”
“才不是呢。”小姑娘撅着嘴:“阿爹你在说我坏话!”
席上在座的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好一个伶俐的小姑娘。
杨一清夸赞道:“令媛性子直爽。”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盼着她能健康长大以后嫁个好人家。”高缙说起他女儿时,脸上的笑意就未曾下去过。
“爹~”小姑娘撒娇道:“阿暖不要嫁人,阿暖以后要像怀远将军一样保家卫国!打走坏人!”
“好好好,阿暖以后要做女将军。”高缙没有将小孩子家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反而满脸笑容的哄着:“出去找你阿母玩吧。”
他将小姑娘放到地上,拍了拍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撇着嘴吐了吐舌头,顺着门就轻巧的跑了出去。
“做父亲的总爱多操心。”高缙感叹道:“如果不是为了阿暖,我也不会托关系调任到太原府,边关苦,终究不适合女孩儿。”
何乔倚立马打趣道:“古有孟母三迁,今有高大人为女迁家。”
高缙笑而不语,他举杯道:“来尝尝我们这里的酒,味道绝对不差。”
几人碰杯细品,辛辣的酒下肚后,话都热络了几分。
从江南的春天一路说到边塞苦寒的冬夜,无人不感叹国土之辽阔,风俗之迥异。
“此生愿平天下不平事。”杨一清举杯痛饮道:“老来提酒揽河山!”
“同饮!”高缙等人纷纷举杯,而江半夏却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这让他们的豪迈之气一下泄了大半。
杨一清不悦的皱起了眉毛,这位江小旗好生无礼。
这时江半夏突然站了起来,她道:“衙门西南方向有打斗声!”
“西南方向?”高缙猛地放下酒杯,那里不就是衙门里羁押犯人的大牢吗!
“高大人?”杨一清见高缙突然变了脸色,他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高缙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微微拱手道:“几位大人先吃着,衙门里有点事,下官失陪了。”
说完他一撩衣摆冲出屋,后面县丞也火急火燎的跟着冲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何乔倚将手上的油在身上蹭了蹭道:“怎么都跑了?”
“西南方向是县衙大牢的所在,应该是出事了。”江半夏扶住腰间的挎刀道:“我们也去看看。”
她说到了杨一清的心坎上去了,当即两人就往监狱方向跑去。
“哎,老大等等我!”何乔倚走了两步又回身扯了桌子上的鸡腿才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还未走近,前方就传来嘈杂慌乱的声音,杨一清与何乔倚面面相觑,看来大牢是真的出事了。
江半夏快步向前跑去,只见大牢前两拨人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