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风会率先开口“依咱家看,李大人之死实属意外,神鬼之事勿置之不信。”
听刘风会这么一说,底下的大小官员纷纷附和,这些人并不在乎案子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只在乎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杨一清不满案子这样判,他当即反驳道:“判案要讲证据,仵作的笔记!现场的记录!都没有!如何能单凭一面之词妄断!”
谁也没想到杨一清今日竟会如此愤懑,所有人都带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向杨一清,当官最忌讳的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你若不‘同流合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会是‘异类’,放在官场上这种人就叫‘异己’。
排除异己,是党派斗争中最喜欢用的词语。
江半夏伸出手死死的按住即将暴起的杨一清,她低声道:“杨大人冷静。”
杨一清怎么能冷静?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就样没了!
“如果你现在站起来同他们争论,你所要面对的不光是案件的真凶,你还要面对这里所有人的刁难。”江半夏缓缓而道:“不要忘了我曾经同你说过什么。”
杨一清身体一僵,他脑海里不断浮现自己西北巡茶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表面上处处笙歌太平,繁华富庶背后所掩盖的全是百姓们血与泪的交织,人命在这些手握权力之人眼中分文不值。
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感觉得到,那些人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对生命的漠视。
杨一清拍开江半夏按在他肩头的手,他的身体慢慢颓唐下去。
他父亲同他总说‘人生难得糊涂’,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糊涂好,糊涂就不用见到这样腌臜的事情。
刘风会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杨一清,在他眼里杨一清就是个跳不起来的蚂蚱,没必要多费心神。
于是转头嘱咐胡叶实:“李大人为国效力多年,他的身后事一定要处理好。”
胡叶实连连点头。
处理李季四的身后事无非就是安排好他的遗孀,这样做既能博得清官的好名声又能堵着那群寡妇的嘴,实乃两赢。
后面由知州胡叶实牵头一群官员吃吃喝喝了一顿,说是为杨一清接风洗尘,其实他本人在酒席上无人理会。
看的明白的人都能猜出万岁派杨一清来西北巡茶的目的,所以都不怎么巴结他,因为巴结他没什么用啊。
一个刚中状元未曾历练的儒生能有什么用?
明白的人都知道万岁就是派他来顶缸,茶马的案子他要是能抓住些人,追回银,那么得罪的就是西厂乃至司礼监的人,迎接他的将会是太监们疯狂的报复,最终庆文帝还是会将他推出去平息太监们的怒火。
若是没有将案子办下来,万岁也会以失职去办他,总之无论走哪一条杨一清都走不通。
江半夏之前给他指出的生路就是第二条,权衡利弊,走第二条路杨一清或可能保住小命,因为庆文帝拿杨一清顶缸,出于良心或许能饶他一命,但走第一路他必死无疑。
这也是江半夏再三劝阻杨一清少管闲事的原因。
酒楼里举杯畅饮,酒楼外番子们苦哈哈的在站岗。
“江爷,您坐着歇着,我们帮您看着。”又是一个献殷勤的番子。
“江爷?”谢绯重复了一遍这样的称呼:“好呀,小表弟,混的不错嘛。”
江半夏报以一笑,她这哪里是混得不错,明明是托了某位的关系。
“哼。”陆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瞟了一眼江半夏,阴阳怪气道:“人家是找了个好干爹,哪里像我们,苦哈哈的。”
陆荇在江半夏眼里就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江半夏逗他道:“表弟要是羡慕,回京后我可以帮你介绍小刀刘师傅。”
小刀刘师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陆荇半天没有反应上来,但旁边的番子们都笑趴下了。
“笑什么!爷这身板需要学刀吗!”陆荇以为江半夏讽刺他不会武功,于是张嘴怼回去:“爷以笔为刀,杀尽天下奸臣!”
“噗。”所有人中就属何乔倚笑得最狠,小刀刘师傅是干什么的,他最清楚,盖是因为之前老大要给他介绍发达门路时提了一下。
“我说陆三公子你知不知知不知道小刀刘师傅是干什么的?”何乔倚说一句笑两句。
有病吧?陆荇一脸莫名的看着前仰后合的何乔倚,心里将他同江半夏一齐划分到疯子那一类。
“小刀刘师傅一听名字不就是个练刀的嘛。”陆荇满不在乎道:“一个练刀的有什么好笑的。”
“不不不。”一旁的番子忙摆手道:“小刀刘师傅不是练刀的,他是割宝贝的,人称‘一刀富贵’。”
“一刀富贵?”陆荇有些呆,什么玩意能一刀富贵?砍别人一刀富贵还是砍自己一刀富贵?
他脑子里全充斥着众人魔性的笑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里好笑。
何乔倚憋不住了,他用眼神指了指陆荇的裆\部:“就是那里来一刀,进宫时候皇上贵妃,俗称‘一刀富贵’。”
陆荇傻眼了,心里忍不住爆\粗\口去他姥姥的,竟是这样的一刀富贵!
“听我爹说净身房的刘师傅手艺不错。”谢绯绷住笑意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介绍。”
“去你妈的!”陆荇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怒气满满却没处撒气,只得自暴自弃的蹲在台阶上怀疑人生。
众人笑过后就熟悉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