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行霜面无表情。
“这样看来,我们是没法继续谈下去了。”江半夏双手环膝,语气颇为随意道:“我们只想知道这座矿山背后的人到底谁。”
一个江湖‘邪教’占山占矿,这么大的事当地守令不可能不知道,看这座矿山的规模,存在已久,而且牵涉人员更广,那些守令恐怕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愿得罪这座矿山背后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再联想她和范清隽初到江南就被人掳至矿场,看似偶然实则诡异。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行霜道:“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这座矿山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她的视线落在白莲教主的身上,看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静,实则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满目全是担忧的神情。
“教主身体不好我也不想拿教主的身体同你们耍心思。”
她在担心教主的身体,教主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月发病时昏迷不醒,等熬过去又要病歪歪的躺半个多月,如今这么一折腾等醒了不知又该多难熬。
范清隽摸过白莲教主的脉,自然也知道行霜的话是真的,他按住江半夏转头对行霜道:“既然要开诚布公,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说着他掏出藏在衣服夹层里的文书,眼神颇具压迫:“我们是什么人,刚才想必你也知道了。”
光看文书的颜色花纹,行霜就知道这是这一封调任函,她不清楚范清隽拿出调任函是什么意思,但眼下这封调任函恐怕是范清隽唯一能拿出来的诚意。
两方视线对上,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于此同时,拿着江半夏衣服夹缝中书信的小姑娘凭借着惊人的毅力跑出深山。
按理说她是不可能从这座矿场逃出,可今日整座矿山被范清隽搅的翻天覆地,哨岗上持铳的人少了大半,又赶上山中夜雨,于是就让她跑了出去。
江南山区多丘陵,小丘山林普遍不高,说是翻山脚程真没多少,小姑娘摸下山时雨渐渐小了下来,许是她运气好,在半道上碰到趁雨小上山打柴的猎户。
看着小姑娘面黄肌瘦又一脸着急的样子,猎户二话不说就引着小姑娘下了山。
此处位置处的巧妙,恰巧夹在太湖边上,离那富饶的姑苏城只有半日距离,要是运气好能搭上好心人的牛车用不了半日就能进到城里。
“叫人进来。”卢堂头戴幅巾身着浅褐色道袍,模样温和一副文人士子的打扮,但他紧捏信纸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是,干爹。”底下的小太监应了声是就忙出去叫人。
织造局的门小姑娘是第一次登,她既心里害怕又惶恐,对于她来说今日能鼓足勇气从矿山连夜逃跑又不要命的去敲织造局的门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
如今乍听说织造局的大太监要见她,她自己就忍不住开始手抖脚抖,就连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这种样子的小民卢堂见多了,开门见山直问道:“这封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回回公公。”小姑娘哆嗦的上唇打下唇:“是个姑娘。”
卢堂摩挲着尚存几缕胡须的下颌,表情凝重,姑娘?他又盯向手中的信,江半夏给他的信并不是什么求救信而是封曹醇写给他的秘信。
信的内容十分隐秘,涉及到后面他扳倒江宁、杭州织造局的计划,如此隐秘的信如何会出现在这乞儿手中!
想到这里卢堂瞬间变了表情,原先和蔼温善的表情瞬间褪去,猛地拍桌怒道:“这封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姑娘当即被吓哭了,泪水直往下淌,脸上黑白交织着泪痕。
“真的是个姑娘给我,让我送来的。”
卢堂可是宫里的老油子,能从诸多自宫太监中脱颖而出,坐上随堂秉笔的位置,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谋到江南苏州织造的肥差,光从这些事迹上看,他绝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反而眼光十分毒辣。
很快就发觉不对劲,按理说这种秘信曹醇不可能派人这么大大咧咧的传给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卢堂按住心中烦躁,仔细询问道:“给你这封信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她的皮肤很白。”小姑娘努力在脑海中回想江半夏的模样,可她想了半天脑海里只有江半夏杀人的模样。
卢堂沉声:“还有。”
“还还有。”小姑娘的声音渐渐低下,还有她真的想不到。
“干爹。”一旁侍候卢堂的小太监忍不住插话:“连人脸都看不清楚,依儿子看此女满嘴胡言,当不得信。”
卢堂应声嗤笑,曹醇那老贼这又是搞的哪一出,找一个乞儿来试探他?
“说不出来,就拉下去。”卢堂无所谓道:“水牢里位置多,多一个多两个都无所谓。”
闻言周围侍候的小太监立马涌了出来,毫无负担的拖起小姑娘。
才出虎口又如狼窝,小姑娘吓的眼泪鼻涕齐迸而出,她张着嘴脑袋一片空白。
‘我们的命就全在你手上了’江半夏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小姑娘浑身一僵,突然发疯似的喊道:“我记得!我记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琥珀色!”
喊完,小姑娘脱力瘫软在地上,眼神中的绝望显而易见。
琥珀色,卢堂皱起眉头,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江半夏,这样特殊的瞳色恐怕也就只有那小子了,再结合秘信,**不离十。
曹醇对这个姓江的儿子十分信任,能让她来送信,也不是不可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