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堵在这里管用吗?”谢绯裹的严严实实的缩在墙角,他边躲着风边跺脚,崭新的鹿皮短靴被他跺的咔咔作响。
谢绯埋怨道:“小表弟也真是的,说翻脸就翻脸,半分情面都不给。”
骂了半天不见陆荇应声,他转身撞了撞陆荇的肩膀:“喂,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家哭够就行了,一会鼻涕眼泪的见到小表弟,涨别人威风其实堕自己气势。”
“你倒是说句话呀,默不做声的吓死人。”
陆荇只穿了夹袄,风灌着雪呼啦啦的从他领口吹进,鬓边脸颊擦着偏大的雪花,脸也如雪一样惨白,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谢绯缩了缩肩膀转言道:“你大哥还没发话,万一小表弟有苦衷,我们这么苦大仇深的堵在”
“够了!”陆荇突然吼了出来。
“陆三?”谢绯被吓住了,这样的陆荇他还是第一次见,
“表弟?她是谁的表弟?”陆荇目眦尽裂:“你说她是谁的表弟!”
“当然是你大哥的表弟,你的表兄啊。”谢绯理所应当道:“你爹带回来的人还能有假?”
陆荇情绪激动的揪着谢绯的领子:“她根本不是!你们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一味的相信!她就是个骗子!骗了所有人!”
“什么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谢绯被摇懵了,什么是男是女,什么骗子?”
陆荇嘲讽道:“你们心中的好表弟,哦,应该说是表妹,她不是陆家的远方亲戚,她骗了所有人。”
“表妹?等等”谢绯觉得脑袋转不过弯来:“表妹?她是个女人?”
“不信?”陆荇捏紧拳头加重语气:“你大可亲自问她!”
他的视线越过谢绯的肩头直直落在江半夏的身上,她打着盏灯笼就停在巷口,看样子站了有一会儿工夫。
“小表弟你下值了?”谢绯打招呼的手抬起来不是,放下也不是,尴尬的要死。
江半夏轻柔地拂掉肩头落雪,她还同往日一样,温柔沉静,所有凌厉的锋芒尽数藏起,让人很难把她和擅用酷刑的锦衣卫联想在一起。
“雪大,外面冷,都进来坐。”江半夏越过陆荇径直推开大门。
缩在门边的铜钱闻声冲了出来,仰着毛绒绒的大脑袋喵呜喵呜的小声撒娇,蹭完江半夏又去蹭谢绯和陆荇,勾起的长尾巴透露出它愉悦的心情。
“小铜钱又肥了。”谢绯捏了把铜钱的胖肚腩咋舌道:“怎么和猪一样,一吃就胖。”
喵呜!铜钱被摸的不高兴,翻身躲过谢绯的咸猪手。
“嘿,几日不见,小铜钱长脾气了。”谢绯下意识的去撞陆荇,但对上那张阴沉沉的脸,他瞬间熄了火。
江半夏重新租赁了房子,这间藏在胡同里被分成两部分的四合院,前院租给了她后院租给了一个寡妇,寡妇有个读书的儿子,两家之间砌了墙,互不影响。
屋子不大却五脏俱全,江半夏熟练的点了炭盆,请人进屋落座。
谢绯大张着眼睛四处打量,整间屋子摆设很寻常,桌子椅子都是一般货色,博古架上放的不是珍玩而是些书籍,再往后看一架屏风挡住了视线,隐约能见里面床帷的颜色。
——是月白色,上面撒着碎花。
她喜欢这样的颜色?谢绯突兀的想。
泥炉上的水咕嘟咕嘟的响着,热蒸汽交汇在冰冷的空气中,腾起一阵又一阵的雾气。
“咳咳咳。”谢绯被炭火熏得直咳不止,眼泪挤出眼角,他忍不住开口道:“不是我说这炭不行,改日我让人给你送几筐银炭。”
江半夏不客气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狭小的屋内,热腾的茶水,温暖的炭火,三两人凑在一起抵足长谈,看上去温馨,实则气氛冷冽。
“天冷路滑,喝完茶都早点回去歇下。”江半夏拢着茶杯温和道:“路上走慢点,遇到查夜禁的人报我的名字,他们自会放行。”
“自然自然。”谢绯灌了半杯热茶,浑身暖和过来,心里七七八八的想,这天气还是呆在屋里,出门纯粹是折磨自己。
他偷偷瞄了眼陆荇,发现陆荇身体在抖,死咬牙齿在隐忍着怒火。
“那个小表弟,你们北镇抚司的事情我也不懂,陆叔叔什么时候能放出来?现在外面都在瞎传是你找的证据。”谢绯硬着头皮问。
江半夏笑了笑:“外面传的没错,证据的确是我找的,人也是我抓的。”
谢绯:“”
这让他怎么接话?
“人应该不会放出来。”江半夏扫过谢绯、陆荇二人:“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趁早问,以后?恐怕很难再像今日一样坐在一起。”
“小表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后很难坐在一起?”谢绯不笨,他能听懂江半夏话中的意思。
她这是在划清界限!
气氛僵持,这时陆荇猛地站起,桌上的杯子被他连带着掀翻在地。
“你,到底是谁!”陆荇质问:“扪心自问,我们陆家待你不薄!”
“正是因为陆叔叔待我不薄,所以动手的人是我。”江半夏毫不在意道:“有我在,陆叔叔兴许还能留具全尸,你们陆家也能免去满门抄斩的惨剧。”
“大言不惭!”陆荇被气笑了:“你这是为陆家好?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和阉人一路货色的狗东西!”
江半夏不愠不恼,稳坐泰山般的靠坐在椅子上。
“陆三,少说两句。”谢绯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