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系好软甲,从人群中站出。
那内侍哎呦了一嗓子,直道:“太子召见你,跟咱赶紧走,别耽搁了事!”
被借调过东宫的锦衣卫们大部分都是认识江半夏的,好些个都挤眉弄眼的,让她抓住机会。
江半夏脸上挂着笑,小幅度点头回应。
“太子正在殿内生气,一会儿进去的时候脚步轻点。”那名内侍趋步急行,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后面跟着的江半夏。
“多谢公公提点。”江半夏顺手将荷包塞进那名内侍手中,钱这种东西,虽不是万能的,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有用。
“使不得,使不得。”那名内侍将钱推回道:“都是同家,如此做,太生分了。”
内侍中有认干爹的习俗,说是同家,这位应当也是曹醇的干儿子。
“公公认识我?”江半夏没有将荷包收回,反而强塞到对方的袖子里。
收了钱的内侍,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之前曾在东厂见过一面,我就在干爹跟前伺候着笔墨。”
江半夏恍然大悟,她问:“敢问公公怎么称呼?”
“公公二字,当不得,当不得,同家叫我冯卜就成。”
“冯公公,在干爹面前伺候,当得了这个称呼。”她笑眯眯的望着冯卜,眼里满是真诚。
她的话对冯卜很受用,碰到江半夏这样嘴甜的,自小进宫深谙怕马屁之道的冯卜都被哄得眉开眼笑。
“冯公公是如何到了东宫?”江半夏语气一转:“前些日子来东宫,并未见到公公啊?”
“近日才调至东宫。”冯卜脸色一变:“时间不早了,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看到这个姓冯的太监变了脸色,江半夏心里就有了判断,恐怕这个冯卜被遣到东宫当值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还未走进小太子的寝殿,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在砸东西。
“滚!”
冯卜看了一眼江半夏,连忙将脸上的笑容堆起,捻着衣摆小跑进殿。
“太子殿下,人给您带来了。”他弯腰哈背的凑到小太子面前:“您别气坏了身子,春祭日还需要您主持呢。”
冯卜被正在火头的上小太子一脚踹翻,**岁的小孩没什么力气,但冯卜还是夸张的叫了一声。
“还不传人进来!”小太子收了袖子,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整暇以待。
“奴才这就去。”冯卜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身仰起脑袋,对着太子的大伴翻了一个白眼。
太子的大伴刘荣自太子出生起就一直跟着服侍,是长公主府里有头有脸太监,在东宫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如今被一个新来的给了脸子看,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又不好发作。
江半夏跟着冯卜进到寝殿里,她拱手行礼:“小的江夏,见过太子殿下。”
小太子故作老成抬手道:“起来吧。”
东宫寝殿装饰的极其朴素,并没有江半夏想象中的雕梁画栋,比起承乾宫,这里寒酸的不是一丁半点。
坐在椅子上的小太子没有穿鞋,身上披着件寝衣,头发也未束起,小脸气鼓鼓的。
冯卜立马捧来祭服,膝行至小太子脚下:“殿下,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立于一旁的刘荣挤兑道:“到了具服殿再换也是可以的,殿下还先用点吃食,祭典要挨一天呢。”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被夹在中间的小太子终于忍不住呵斥道:“都闭嘴!”
“你来伺候我。”小太子抬手指向江半夏。
江半夏默声接过冯卜手中的托盘,将祭服捧至小太子面前:“殿下请。”
同是曹醇手底下的人,她与冯卜是‘同家’,帮谁明显一目了然。
刘荣被气的鼻斜眼歪,他站直了身阴阳怪气道:“殿下让你服侍,不是让你在这里干站着。”
坐在椅子上的小太子突然站起来,他眉头紧皱,一把抓过托盘上的祭服自顾自的套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从小陪他长大的刘荣也不喜欢新来的冯卜,这种厌恶的感觉与日俱增,让他就想对着干。
“太子殿下,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让奴才来。”刘荣上前就要帮小太子捋平衣服上的褶皱。
小太子躲了过去,他道:“本宫自己来。”
刘荣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他陪着殿下一起长大,如今殿下竟厌烦于他,这种失落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小太子将祭服穿好后,江半夏很有眼色的上前帮其系腰带。
**岁的孩子还没长起来,她只能蹲下去系,镶着玉石珠宝的腰带掂在手里有些重量,她将腰带从后绕至前,就发现小太子一直在盯着她的头顶看。
“有片花瓣。”小太子伸出手去捻那片花瓣,他将花瓣放进江半夏的掌心里,小声叹道:“是桃花呢。”
太子的仪仗已经准备妥当,随扈们列队整齐,衣摆上刺绣华丽的光泽,硬是破开浓厚的夜色,辉煌的灯火一路延伸至京郊。
穿戴整齐的小太子被内侍扶上了车舆,乘着夜色赶往日坛。
作为随侍的江半夏,骑着马跟在车舆旁,与她一同的还有其他东宫的随侍们,而五城兵马司的人则是每隔五步守一人,太子仪仗经过的地方全被隔起戒严。
江半夏控着马跟在太子车舆旁,夜风从她鬓边温柔拂过,京都的春似乎也不赖。
寅时三刻,太子的仪仗到了北坛内具服殿,小太子进殿修整,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冯卜拉住江半夏至隐蔽处:“刚才多谢你了。”
他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