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醇带来的消息如平地炸响的惊雷,惊的众人半天愣在原地。
“是怎么死的?”田金宝刻意压低声音,但依旧尖细到刺耳:“人现在哪里?”
“服毒自尽。”曹醇轻描淡写道:“就在他临时的住处。”
内堂众人,纷纷相互对视,马文瑞已经死了,到了如今的地步,这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再审下去恐怕会牵出不妥。
邹明远小声道:“那结案怎么写?”
他心里实在是慌呐,马文瑞与大皇子的关系非同一般,结案时是万万不能牵扯上大皇子,可证人又是太子举荐之人找出来的。
若是不按实情写,太子那边又兜不住。
东林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他道:“老夫以为此事乃马文瑞一人所为,他既已自裁,此案就以案犯伏法为结。”
“不可。”田金宝尖着嗓子道:“马文瑞死的蹊跷,万岁若是问起来,又当如何解释?”
“况且陆埕会善罢甘休吗?”田金宝冷笑道:“太子举荐协同办案之人正是陆埕的侄儿,证人也是她找来的,这么大的漏洞,诸位难道要等着被人揪出把柄吗?”
这时曹醇开了口,他道:“我曹醇的义子什么时候与陆埕有了干系?”
“虽然是太子举的荐,但那也是我曹醇做的保。”曹醇环顾一圈道:“今个话就撂倒这里,我的人是不会说漏半个字,诸位再想想。”
东林先生眉头皱的生紧,他本就是想借此案卖人情给陆埕,拉拢其站在东林党这边,但万万没想到这案子竟扯上了天家。
太子党和大皇子党向来不对付,此案少不了要被太子党拿出来说事。
到时候两方较量,他们这些旁的人岂不是要遭池鱼之殃。
内堂气氛逐渐凝固,各怀心思的众人举棋不定。
“依咱家看。”曹醇突然开口,他慢悠悠道:“这案子就移交宗人府吧,马文瑞好歹也算是个皇亲国戚。”
听闻此话,邹明远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如此甩锅!甩给宗人府,管他什么大皇子、太子的,到时候也轮不着他们得罪人。
“好。”田金宝拊掌道:“此方法妙。”
就连向来看不起阉人的东林先生都忍不住赞道:“甚善。”
如此他们这些人也能从泥潭里拔出一只脚。
“折子就请邹大人费心了。”曹醇起身道:“最好将案子讲清楚。”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邹明远眉开眼笑道:“就请诸位放心。”
曹醇等人从后堂转出,脸上具是带着满意的笑容。
“继续审。”邹明远发了话,他现在心里不慌了,只要将事实审清楚,到时候再移交给宗人府,他们大理寺就能从中摘的干干净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中途停审的这段时间,崔母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等再审时,她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后面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马文瑞冲动杀了崔白盛后,他怕事情暴露,就命人将崔白盛的尸体从楼上抛下,一是为了伪装坠楼,二是借机逃跑。
“于是你就趁乱跑了。”师旷冶将后面的事情补全:“马文瑞后又再次找上门,要你们去冒认尸首。”
“是。”崔母啜泣道:“都是猪油蒙了心,早知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他,现在害的我这两个孩儿”
堂上邹明远对着书办问道:“都记下来了吗?”
“回大人,记下来了。”书办毕恭毕敬道。
“让人画押。”
“邹大人。”师旷冶上前道:“案子才只审到一半,疑犯人也还未过堂,现在画押是不是太早了?”
邹明远招手让师旷冶到近前来,他低声耳语道:“此案牵涉到天家,我们管不起。”
“那”师旷冶张口欲言。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邹明远抬手打断了:“你不要管了,这案子我会上折,让万岁将案子移交宗人府。”
…
陆荇的案子起先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草草收了场。
“咱们也走。”曹醇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他斜了一眼江半夏道:“你也一起走。”
江半夏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老祖宗,想见见你。”曹醇轻飘飘的撂了一句话,他走了两步停下道:“还不跟上。”
她收了情绪,毕恭毕敬的跟在曹醇身后。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她还要仰仗着曹醇,所以还是少问为好。
“小表弟?”谢绯小声叫道:“你要去哪里?”他用手比划着曹醇。
江半夏微不可查的摇了头,示意谢绯不要再问了。
曹醇一路上一言不发,一直到东厂,他才开口让小太监们拿来内监的服侍与江半夏换上。
小太监们贴心的捧来巾帕、水壶、篦子等物,体贴的要帮江半夏梳洗梳洗。
被人如此殷勤伺候的江半夏有些不太习惯,她要过篦子沾了点桂花头油将两侧的碎发梳光顺了。
“知道老祖宗今日为何要见你?”曹醇斜靠在椅子上问道。
江半夏放下篦子,她回道:“半夏不知。”
“不知?你杀孙耀宗的事情被人捅到老祖宗面前去了。”曹醇冷笑一声:“现在不光老祖宗知道了,就连礼部尚书孙丘民也知道了。”
“你干的好事。”曹醇起身戴上帽子,他道:“是死、是活,一会儿就看老祖宗的意思。”
江半夏拿篦子的手轻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如此事真如曹醇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