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会,乃是中原六大门派与西域达摩教之间三年一届的会武。虽然冠以“会武”之名,双方每逢此会均是精英齐出,兵刃相见,意在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多少年来,昆仑山上的殒命的天才不计其数,累累白骨均被风雪掩埋,空余百年遗恨。
当然了,在无上的荣誉面前,这些牺牲却显得一文不值。双方对于这盛会均是趋之若鹜,任凭弟子于最前线厮杀,权当做一种生死历练。而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往往能获得无上殊荣,获得万人敬仰。故而每届昆仑之会战况均是惨烈无比,双方却都热情不减,积极备战。
此次踏上昆仑山地界,段世箫的心境已是大为不同。仰头眺望山巅,风雪肆虐依旧,却是再也无法迷茫他的目光。他伸出手掌,任凭干冷雪花散落手心,被体温逐渐化作雪水,继而带来阵阵彻骨寒意。
小龙和段世箫共乘一骑,偶然瞥见他那锐利眼神,心头顿时生出奇怪想法。小龙轻唤几声,见段世箫没有反应,遂伸出手掌轻拍他脸颊,同时以手指迅速检查了一下。然而这时间实在仓促,不待他检查完,段世箫已是觉察到了什么,随即拍开他手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你放慢些速度,可别甩开无尘道长他们太远了。”小龙灵机一动,立即话语拐弯道:“墨影乃是神骏故而不畏风雪,但蜀山派的道长们所乘却是普通马匹,赶这积雪山路还是多有不便的。”
段世箫闻言拍了拍脑袋,轻笑道:“是了,我都忘了此事……”说着他回望身后,但见下方的茫茫风雪中,蜀山派门人的身影拉成一条长线,却是已被自己遥遥甩开了。
蜀山门人驹裹紧衣衫,各自低头赶路。无尘道长身侧,精英弟子丹信遥望上方的黑色骏马,忍不住出声问道:“师父,段大侠座下那匹骏马竟能于齐膝积雪间奔走如常,且无惧此间天寒地冻,却不知是何来历?”
无尘道长淡然道:“与己无关,莫要多问。”
丹信闻言颔首道:“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墨影几眼——如此神骏究竟从何而来?他自认为略晓天下骏马,然而对于这匹黑色骏马,搜遍脑海却也寻不出任何相关。
众人迎着漫天风雪,约摸一个时辰后才堪堪抵达昆仑山巅。这一路上,众人不时能瞧见惨死路旁的邪教弟子尸首,心知大约已是经历过数场墟模厮杀,故而不以为奇。然而当真正抵达山巅,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依旧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
六大门派齐心协力建造的、由泰山派负责镇守的昆仑哨所,一方面用于监视此处邪教的异常举动,另一方面也为昆仑之会的正道人士提供休憩场所。然而就是这座规模宏大、防御能力极佳的哨所前,此刻却堆满了邪教教众的尸体。但见鲜血将哨所前的地面都染成一片血红,残肢断骸遍布四野,着实触目惊心。
“不好!莫非邪教教众趁着我方人马尚未到齐,便已抢了先手悍然进攻?”丹阴神情顿时沉下,手掌瞬间紧握成拳。无尘道长见状也是沉吟片刻,随即指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道:“应当并非如此。倘若双方拼尽全力互相厮杀,那么必定都会有所损失,但你们瞧清楚了,这里几乎见不到中原正道人士的尸首……无论如何,且进哨所探探究竟。”
醉酒划拳,满堂嬉闹,勾肩搭背,怡然自得。这,便是蜀山派门人进入哨所内所见。
“无尘道长!”
着飘逸青衣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发觉了蜀山派的到来,当即上前恭迎道:“蜀山派诸位舟车劳顿多有辛苦,来来,还请上座。”此人行如此大礼,无尘道长本当立即回应,方能不失体统。然而目睹哨所内杯盏狼藉的光景,无尘道长不禁眉头一皱,随即淡淡回道:“邵阁主,如此散漫之景,只怕不该出现在这危机四伏的昆仑哨所吧?”
这青衣男子,便是六大门派的领袖之一,药王阁阁主邵千钧。
眼下邵千钧被无尘道长如此质疑,却是笑容不改连连招呼他上座,仿佛根本觉察不到其话语中的不满。无尘道长见状心中有数,遂吩咐了门下弟子静心调息,自己则与邵千钧一同坐了上位。
蜀山弟子们依言寻了地方练功打坐,对一旁嬉笑玩闹的药王阁弟子视而不见。见蜀山门人驹正襟危坐,药王阁弟子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反倒为其肃然气氛影响,放肆情况随之收敛了许多。
段世箫和小龙亦寻了一处坐下,正要吃些酒肉暖暖肠胃。忽然有人轻拍小龙肩膀,随即一清脆女声传入耳际:“咦?这不是小龙吗?”
“紫雨姐姐?燕哥?”小龙乍一回首,见得身后两人面容,顿时喜出望外:“怎么你们也来了?”
“这昆仑之会可曾规定我不能来了?”轩紫雨点了点小龙额头,嗔道:“许头,你怎么又天南地北瞎闯乱逛啊?”小龙笑道:“小子还不是思念姐姐你,这才溜出来寻觅美人踪迹么?”
燕矶子瞥了一眼小龙身旁那人,遂低声道:“小龙,这位是……?”
段世箫因之前大闹冯府喜事,面孔早已被各派人士熟知,既然前来参与这昆仑之会,自然要再贴一层面具在脸上。小龙闻言瞥了一眼段世箫,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遂压低声音道:“燕哥,这人的大名你应该如雷贯耳,泰山派段世箫。”
燕矶子眉梢一挑,随即跟段世箫点头以示友好,道:“段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