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送嫁的队伍就拔营了,萧培曦一脸菜色,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瞪着空洞的双眼发愣,她觉得马车哪哪都是血腥气,虽然自己折腾了大半夜,但还是觉得这车里飘散的,浸入地板的全是血腥。
她也不敢睡,闭上眼睛就是浣纱血糊糊瞪着眼珠子看她的样子。她就这么如惊吓的鸟一般,在马车里枯坐着,盼着赶紧天亮,可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慢!
她不是没有处死过下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被杖毙的下人死尸,但血喷了全身,脸被怼到汩汩飙血的大口子前,还是第一次,虽然已经洗了十次脸,但她只要一吸气就觉得那种腥气一股股往鼻腔里钻。
马车终于动了,却听见砰砰砰的撞击声,萧培曦吓得脚趾头都绷紧了。颤颤巍巍爬到柜子跟前,死死用力撑住柜门,这里是浣纱毫无血色的苍白尸体。她总觉得,只要一个不注意,浣纱就能从里面钻出来,掐住她的脖子索命。
她受了惊吓,又困又乏,眼皮上下打架,但她不敢睡,不敢睡。她盼着有人来,来把浣纱扔掉,可等了一上午,一个人都没来,连送早饭的都没有。萧培曦毫不怀疑,只要她不听话,江蓠和魏酌抗真的会立刻杀了她,让她暴尸荒野或者被吃掉。
没有人帮忙,她再也忍不了马车里还有具尸体,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浣纱拖到车门口,用力推了下去。她抛尸时,明明车后上万铁骑,可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滚滚马蹄踏尘而过,浣纱的尸体淹没在黄土中。
萧培曦实在太累了,可整整三日,只要她闭上眼睛全是浣纱找她索命的场景,全是满屋鲜红铺盖,阴风阵阵。她不敢睡,只有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浅眠闭眼,金枝玉叶不过三日憔悴不堪。“要不要找御医给你瞧瞧?”江蓠骑着马从外面直接掀起窗帘:“听说你不怎么吃东西,精神也不好,”
萧培曦一个机灵,赶紧凑到窗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好得很,好得很。吃,我一会就吃,能吃很多!”
江蓠这才满意点点头:“养得白胖一点,听说鞑野人喜欢丰腴壮硕的。”萧培曦心里一个咯噔,白胖一点,莫不是江蓠觉得我不听话了杀掉能多吃几口肉?上下牙关止不住打颤,却也只能强忍着陪笑。
“嗖”,魏酌抗下意识一抬手接住射来的弓箭,骑在马背上回头一看,江蓠正举着弓对着他,眉头微蹙。手中握着的无头箭顿时有点不香,他接个什么劲……让她射中顶上红缨高兴一下又何妨!只能讪讪摸摸鼻子,暗搓搓回过身,等着江蓠再接再厉,双手死死抓住缰绳,他不接,绝对不接,不仅如此还立着耳朵,听风辩位,就等箭来迎头顶上。
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动静。假装整军巡队,调转马头,却见江蓠已经不见了人影。打马行到江蓠车架旁侧,掀起窗帘:“怎么?不练了?”
江蓠瞧见他愣神片刻,摇摇头:“累了。”伸手拉上了帘子。
低头看手心中的纸条,是残焚的回信,眉头深深凝起,呼出一口气。
九转莲花印,这特么还真是个倒计时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