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倪小叶喜滋滋抱着宝贝箱子回了肃河大营,王庭皇宫的御书房进来了布哈,这位曾经鞑野王庭的第三号人物此时正跪在红色的地毯上,嗅着还未散去的血腥气。
这间红毯玉墙金雕的御书房他来过很多次,但从来不曾如此压抑。
败了啊……
布哈明白,他的那一万两千人马虽是如协议中一样,保存住了实力,但也妥妥地被赫连诀吃掉了。他这个留在王庭的主人,此时只剩不到两万人马,与赫连诀这边得了胜仗正气势如虹的军队根本无法抗衡。
更何况,此次赫连诀真正的合作者,肃河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
硬拼肯定会落得同阿吉穆一样败走逃窜的下场,甚至还不如,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俯首称臣留座青山来日方长,不过是改换个门庭而已,天可汗的位置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只要能活下来,自己就还有机会。
赫连诀背对着布哈,看着身前雕花木架上的摆件,伸手拿了一根牛角在手上细细把玩。鞑野人的审美真是不堪,好好的王庭尽是些没开化的玩意。
转身将牛角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如敲在布哈的心上的一记重锤,让整颗心跟着一颤。
“阿吉穆被赶走了。”赫连诀绕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桌上,虽是坐得随意,但气势迫人。
“狼王有勇有谋,意料之中。”布哈不敢抬头,虽与赫连诀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觉得空间无比逼仄,有些透不过气来。
“巴托王庭,不过曾经是赫连的一座城而已。”赫连诀的双手撑在膝盖上,语气中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很平静,只似在回忆。
“狼王现在是王庭的新主人,噢,不,您取回了王庭,这本就是您的城池。”布哈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阿吉穆不过是替狼主暂时看守城池,属下希望有机会能继续替狼主看门!”话毕,朝赫连诀深深一拜。
成王败寇,布哈此时只求能保命。失败的人连狗都不如,此时能当一条活着的狗已经是捡了一条命,有命就有机会。
布哈是一个韧性很强的人,他喜欢大尹文化中那种文人气节,但更充分领会什么叫能屈能伸。
“布哈,我知你胸有沟壑,目光并不局限在这一城,甚至这个草原。你想做的不是看门狗,你想做主人。”赫连诀站起来将身后的龙椅搬到布哈跟前,“砰”一声响。伸手搭在椅背上:“你想要的,一直都是这个位置。”
布哈背脊一寒,赶紧低下头:“属下不敢!上首乃为天命所归,并非属下这种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赫连诀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俯看着跪在地上的布哈:
“不,你想。你想了很久了,只是,你做不到而已。”
伸手指着外间:“不但如此,你还想要南方的土地,更大的疆域。”
布哈直起身,抬头仰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得没错,自己,真的想。
赫连诀双肘撑在膝盖上,直视布哈的双眼,幽蓝色的眸子里是从未退却过的坚定:
“这些,阿吉穆做不到,他不过是个土匪而已。
你,也做不到。
你有野心,但你的格局撑不起你的野心。
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了。
当阴谋家还可以,开疆僻壤不行。”
布哈低下了头,赫连诀说得没错。他出生在没落的中型部落,一点一滴积累到现在不容易,也正是知道当家的困难所以更谨慎,每一步都在算计得失,每一步都求稳。他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更像是小门小户的抠抠缩缩地在经营。
他总是会感慨自己的捉襟见肘的无奈,布雅肃在他继承的时候有一万人马,到如今有了三万,这已经是他费尽心力的结果。
可反观赫连诀,五年前他手底下不过两千人,偏安在东北的犄角旮旯里。此次跟他出来了两万人,在东边王庭还留了一万人马看家。这一仗后,估计人马至少也会充实到五万,这还没有算进去他在北线的收获。而所占的版图更甚,从东北往北,再往南,已经是半个草原的疆域。
叹了一口气,人比人啊。赫连诀这么跟他说,自己怕是留不住命了。他,看不上啊。人生就如此到头了?不想死啊。
“布哈,本王与肃河军已经商议好了。”
这就是决定了?也是,对于魏酌抗来说多一个鞑野王庭的人头就多一份功绩。
“本王封你为东路王,大尹公主会嫁给你。”
布哈豁然抬头,简直不可置信。
“你原本在王庭的两万兵马,留给你,你坐镇此处帮本王管理好巴托以东,以北的地盘。支援本王西行之路。”
布哈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赫连诀打下的疆域就这么给他了!让他管理,还留了两万人马,连公主,公主都赐给他了……
“赫连王,您……”您就舍得,您就不怕我拥兵自重反了……
赫连诀一摆手:
“若是你能扩张获得更多的兵马,那是你的本事。对我赫连王庭也是巩固和加强。”对着布哈眯了眯眼:
“若是你能充兵到能反,说明你兵雄马壮,那更好。我打起来更方便,收获更大。”
布哈闻言打了个寒颤,再次俯身深深一拜,这一次五体投地:
“谢吾王隆恩,属下定鞠躬尽瘁,永世效忠。”
赫连诀伸出手一拍布哈肩膀:“这只是开始,我们的疆域会翻过草原,跨过大海,在生命的尽头!”
布哈的头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