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寿康宫中,太后对着坐下的顾菲儿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塌。
顾菲儿娇柔一笑,一如往昔,起身跳跃着坐到了太后身边,还拉着太后的手,柔柔的叫了一声,“姑母。”
太后抚了抚顾菲儿的头发,眼里充满了慈爱,“你这丫头,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母后’,就是改不过来。今日怎么没把暄儿一起带来啊?哀家有好久没见孙儿了。”
顾菲儿微笑的嘴角仿佛抽动了两下,笑道:“姑母,暄儿平日里睡得早,熬不了夜。索性就不带出来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太后点了点头,笑道:“小孩子家,长身体的时候,是要多休息。”
转而又瞄了一眼裴屿,“屿儿小时候,也贪睡的很。这孩子像他爹。”
顾菲儿羞涩地低下头,并未察觉坐在不远处的裴屿,脸上已满是不自在。
裴屿站起身,对太后说道:“母后,儿臣还有事要与皇兄商量。先告退了。”
太后愣了一下,说道:“那过一会儿,你办完事,来接菲儿回去吧。”
“不必了,儿臣恐要与皇兄说到很晚。马车留下了,王妃自己回去就是。”
裴屿说罢,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王爷!”顾嫣菲儿见裴屿离开,不由得站起身唤了一声。
裴屿的脚步停了下来,可连头都没有回,连话都不曾说。
“妾身……只是想问王爷,马车留下了,王爷要如何回府……”
她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王妃管好自己便是。”
这便算是回答了,裴屿头也不回,跨出了寿康宫的大门。
顾菲儿颓然地坐了下来,眼神呆滞却十分平静。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她当然已经习惯了。
可每每遇到,她的心,还是会痛。
太后叹了口气,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劝慰自己的侄女,只能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拍了拍。
当着自己的面,尚且如此,这两人每日在静王府,又是如何相处的呢?
太后不敢想,已经三四年过去了,她越来越觉得,或许自己当年就错了。她不该帮着顾菲儿劝裴屿,这样,或许就不会造就眼前这一对怨偶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太后至今都记得,那一日,顾菲儿用完晚膳,难得的出了门。
白日里,太后已经注意到了,顾菲儿今日不同以往,似乎一直发呆,像是在想什么事。
太后没有多言,那些日子,顾菲儿总是在为了裴屿的事情担心。
太后知道顾菲儿的决心,一边是自己的侄女,另一边是自己的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唯有两不相帮,任由他们自己发展。
直到太后第二日醒来才知道,顾菲儿竟然彻夜未归。
慎儿说,顾小姐的衣衫,并不是昨日穿出去的那一套。
太后又怎会不担心,她想与自己的侄女聊聊,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菲儿是个小姑娘,自己总不能直言问她,是不是与裴屿发生了什么,为何彻夜不归。
太后叹了口气,想到自家三哥对女儿的疼爱,送进宫时的千叮咛万嘱咐,不免越发觉得为难。
“容秀,不管家中如何,三哥到底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求女儿在宫中立足,只希望你别让她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你我此生,都是为了家族。可三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还要为家族牺牲。”
顾涛的话,在太后耳边响起。太后不由得伸手抚了抚额,揉了揉太阳穴。
若真出了事,自己又该如何向三哥交代……
好在之后的日子里,顾菲儿再也没有出过门,每日都乖乖地待在房中,有时做做刺绣,有时看看书。
见她如此,太后也安心了不少。想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太后舒了口气,想来也是,自己的小儿子向来小心谨慎,哪里会出那么大的事。
正在太后一边笑自己多心,一边安下心来的时候,她担心的事,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一日晚膳时分,顾菲儿吃的很少,少到连太后都注意到了。
“菲儿,你最近,怎么吃的这样少?”
顾菲儿的唇角尴尬地提了提,“大概,是天气的关系吧。最近,没什么胃口。”
太后垂下眼,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正想着是否要让太医前来看看,却见对面的顾菲儿竟然猛地放下碗筷,往殿外冲去。
太后皱起眉,忙扶着慎儿的手,跟了出去。
只见顾菲儿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抚着胸口,正干呕不已。
太后一惊,慌忙上前抚着顾菲儿的后背,焦急地问道:“菲儿,你怎么了?吃不下东西还要吐。姑母请太医来瞧瞧吧。”
说罢转而看了慎儿一眼。
慎儿立刻福身道:“奴婢这就去。”
“不要!”
顾菲儿本还在顺气,一听慎儿的回话,立刻开口阻止。
太后皱起眉,对慎儿说道:“慎儿,你去倒杯茶来。”
“奴婢遵旨。”
待慎儿离开,太后才对顾菲儿说道:“跟我进去。”
顾菲儿垂下眼,原本抚胸的手,在胸口悄悄地握成了拳。
她喘了口气,才站直了身子,往殿门内走去。
“你还不准备对哀家说实话吗?”太后的声音虽然严厉,却也不免带着一丝柔软。
顾菲儿跪下身子,眼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