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有些微凉,寿康宫中的铃兰花却似乎超脱了季节,本该只在春末开放的花儿,如今却依然绽放着香甜。
“臣妾参见母后。”
正殿中,柳念雪正福身向太后请安。
“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柳念雪站起身,微微一笑,便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确实瘦了一些,是哀家的不是。”
“母后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年若非母后,臣妾早就已经不再了。如何还能再进宫见到母后呢。”
太后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似有一些疲倦,“回来了就好。这些年,峰儿为了你,可是对顾家大加打压。”
“母后,这也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大齐。”
太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如今你回来了,前朝后宫,难免又是一场厮杀。”
“臣妾明白,还请母后袖手旁观。”
太后轻挑秀眉,“怎么,不用哀家帮你吗?”
“此事,臣妾也想过。只是,顾家终归是母后的母家,确实为难。母后若能袖手旁观,已是在帮臣妾了。”
太后微微一笑,“后宫前朝怎么闹,哀家本也管不了那么多。哀家老了,而你们都还年轻。除非逼不得已,哀家不会出手。”
“母后所指逼不得已,是何事?”
太后抬起眼,看了柳念雪一眼,“哀家想,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
柳念雪垂了垂眼,“臣妾明白。臣妾也希望,有些事,可以兵不血刃就结束。只不过,这实在不是,臣妾一个后宫女子可以决定的。”
太后无奈一笑,“许多事,并不是我们女人可以置喙的。”
柳念雪也是一笑,“臣妾死而复生,可以前尘不记,可臣妾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你真可以前尘不记?”太后抬起头,眼中带着疑问。
“为了陛下和昊儿,臣妾可以。只是,臣妾也绝不允许,有人要对他们的将来下手。其实,母后所想,与臣妾无异,臣妾也理解母后为难之处。所以,将来之事,还请太后袖手旁观。”
太后苦笑一声,“哀家明白,不过你放心,就算哀家动手,皇儿也会护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母后,当年您几乎不曾自己动手,臣妾已经险要丧命。若母后亲自出手,臣妾自知不是对手。所以今日前来,一方面是叩谢母后,一方面也是求一份安心。
臣妾此番回宫,甚至宫里已非臣妾一枝独秀。就算陛下独宠,皇后在位,三妃俱全,臣妾总不能仗着圣宠横行后宫吧。
臣妾昨日一见,便知皇后绝非等闲。她位份高于臣妾,又是母后的亲侄女。臣妾,心中害怕。”
太后摇头一笑,此刻的笑容中竟已有了几分真心,“你这丫头,眼光确实刁毒。罢了,哀家也实话与你说吧。哀家对顾嫣儿,不太喜欢。可是,她到底是哀家的侄女,到底是姓顾的。哀家不会帮她害人,也不会看着她白白被人害。”
柳念雪从太后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也看到了一丝寒光。
“母后放心,人不犯我,我从不犯人。可若人要犯我,母后知道,臣妾也绝不是软弱可欺之人。”
“行了,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哀家的意思,你也明白了。今日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走。”
“如此,臣妾就先行去看望昊儿。得空再来看望母后。”
太后叹了口气,“你我之间,还是少见为好。”
“母后?”
柳念雪望向太后,眼中多了几分歉意,她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太后不高兴了。
“你别误会。这几年,哀家虽然为了峰儿与顾家多有龃龉,可到底因为哀家与峰儿是母子,顾家不会太过忌惮。
如今你回来了,哀家若与你太过亲近,难免惹人非议。再者,皇后入宫多年,哀家对她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你明白吗?”
柳念雪垂了垂眼,才抬头说道:“臣妾明白了。只是……昊儿……”
“耐得住寂寞,方得长久。你身边的梅香,不是一直陪着昊儿吗?”
柳念雪点了点头,“臣妾明白,臣妾去看看昊儿,以后,还请母后多多照顾。”
太后点了点头,对柳念雪挥了挥手。
柳念雪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在一个小宫女的指引下,往书房走去。
远远地,柳念雪便见到梅香站在书房门口。
梅香也看到了柳念雪,立刻笑着走到柳念雪跟前,福身道:“小姐,您来了。”
柳念雪探了探头,“昊儿可在里面。”
梅香笑道:“大皇子正在读书呢。”
“哦?这么小,就在读书了?”
“大皇子的功课可好了,太师也总是赞誉。不过,此刻太师尚未下朝,所以只有大皇子一人在里面。”
柳念雪想了想,说道:“我悄悄看看。你别声张。”
梅香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琅琅的读书声,从书房内传了出来。书房的窗并没有关,柳念雪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儿子稚嫩的童声,也可以透过窗子,清楚地看到裴昊的样子。
六年了,柳念雪六年没有回来过了,她的儿子也已经六岁了。
透过窗户望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一手握着书卷,一手负在身后,有模有样地在书房中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念念有词。
若以一个六岁的男孩来说,他算的上高大了,那身子已经有一旁的几案那么高了。
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