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一片雪白,柳念雪呆呆地站在灵堂前,妩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耳边是冯倩倩的哭声,那哭声没有停过,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了一般。
前来悼念的人一波又一波地经过,所有人都对皇贵妃行礼,可今日的皇贵妃却连一个礼都没有还。
没有人责怪皇贵妃,即是不敢,也是理解。
不过,这些人心中也都在盘算着。冯征这一去,朝堂上的格局,恐怕又要又一波新的变化了。
当然,如今太师和太尉还是站在柳府这边的,多少也算有些震慑。
可是,太师与太尉,毕竟不像冯府这样,与柳府的关系如此紧密。
谁不知道,柳谦是由冯征一手提携,得意门生,关系本就并非一般。
更何况,冯家的小姐,独独钟情于这位柳大人。
所以,在外人看来,本无冯柳之分,两家早已是一体。
可惜,这冯大人并无子嗣,家中只有一个独女。
冯大人确实是门生遍布天下,可这门生都是冯征的门生,却不是柳谦的门生。
所以冯征一去,便也相当于,冯柳两家的联盟已经倒了一半。
而太师与太尉,毕竟是忠于陛下,不是忠于皇贵妃。
虽然如今,陛下宠爱皇贵妃,四家看似毫无嫌隙。可是谁又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众人这样盘算着,对皇贵妃行礼的劲头便也没有以前这般足了。
“太傅大人到!中书侍郎大人到!”
柳念雪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一个时辰以来,这是她唯一的动作。
冯倩倩听到这唱喏,便要起身去赶,却被柳谦一把拉住。
柳谦对着冯倩倩摇了摇头,冯倩倩见状,只得又匍匐下去,一边烧纸一边哭泣。
“老臣携犬子,参见皇贵妃。”
柳念雪转过身,对着顾宏微微一笑,“太傅大人,令郎乃是堂堂中书侍郎,论辈分,本宫也是要叫一声娘舅的。大人怎可说是‘犬子’呢?”
顾宏嘴角一抽,自然知道柳念雪是故意找茬,只是没想到,柳念雪已经愤怒至此,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话竟也已经说出口了。
不过,他听在耳中,倒觉得心情不错。如此看来,这柳念雪是当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娘娘玩笑了,老臣不会当真的。”
柳念雪冷冷地勾起唇,“谁与太傅大人玩笑了?”
顾宏哈哈一笑,并未回答,绕过柳念雪就要去给先人上香。
柳念雪抢步上前,从顾宏手中一把抢过香,就丢在地上,怒道:“冯大人受不起太傅大人的香。”
顾宏眼皮一跳,却见顾江上前一步,怒道:“你这丫头!家父敬你好歹是个皇贵妃,才多番想让。你……”
顾宏拉住顾江,笑道:“算了,皇贵妃也不过是过度哀伤所致,老臣可以理解。你去给为父再拿三炷香来。”
顾江对着柳念雪冷哼了一声,又上前点了三炷香递到顾宏手里。
柳念雪冷冷一笑,“顾大人,昨夜睡得可安稳,可曾遇见什么?”
顾宏笑道:“老臣为何要不舒服?”
“本宫入宫之后,曾经听宫人说起。但凡做了亏心事,夜晚必会睡不安稳。所以本宫好奇,太傅大人晚上,可曾睡得安稳。
哎呀——本宫忘了,太傅,或许已经习惯了。”
柳念雪掩嘴一笑,似乎在开玩笑,可眼中的寒光,却看到身后的顾江汗毛一凛。
那双冰冷的眼,与顾宏对上了,就连顾宏都不禁眯了眯眼。
“皇贵妃,可要慎言啊。”
“太傅说的极是,本宫自然事在慎言。”
“看来,皇贵妃并没有吸取教训啊……”顾宏微微一叹,仿佛甚是惋惜。
柳念雪微微一下,“太傅大人,本宫,就是不懂得吸取教训。而且,本宫向来气量小,睚眦必报。”
“哦?不知皇贵妃,有什么办法睚眦必报呢?”顾宏饶有兴趣的一笑,仿佛根本不相信柳念雪有什么办法一样。
“本宫也不知道呢——”柳念雪拖长了音,她的声音本就娇俏,如此听来,仿佛像是晚辈在对长辈撒娇一般。
“本宫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过么……”柳念雪的神情本来甚是无奈,却突然一转,冷笑道:“可惜再大的家族,也总有傻子。而且,还是势单力孤的傻子。”
“你!”顾宏瞬间会意,几乎就要发作,却硬生生得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柳念雪微微一笑,似乎十分关切的问道:“这傻子也做过不少亏心事,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睡得着呢?”
顾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皇贵妃,如此,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太傅大人,您此举,也算是敬酒吗?”
“别以为你们在东边陶腾一下,就能找到什么。顾家根深蒂固,不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动摇的。”
柳念雪美目一眯,原来是东面的事情,他们有所察觉。
她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本宫倒也不盼着动摇根基,不过,既然本宫不高兴了,大家就都别高兴了。”
柳念雪目光凌厉,若目光可以杀人,恐怕顾宏与顾江早已被大卸八块。
顾宏冷冷一笑,“江儿,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上香。我们也不必死赖着了。我们走。”
顾江跟着父亲,转身往门外走去。方要出门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