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洗刀沉默片刻,再次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后,廷尉快步走到高希獗撸俯身道:“大人,那个犯人想求见宁王,已经大喊大叫有一会儿了。”
高希宁看向李叱,李叱起身:“那就再见见。”
不久之后,刑房中,刘仰公看到李叱出现的那一刻不再喊叫了,他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好像眼球随时都要爆开似的。
李叱拉了椅子坐在刘仰公对面,不说话,等着刘仰公说话。
“我只是想让她活。”
刘仰公说。
李叱点了点头,示意你继续。
刘仰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整理着他想要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太多太复杂,所以他沉默了好久。
“她......也是个可怜人。”
李叱还是没说话。
刘仰公道:“她被人遗弃的时候尚且在襁褓之中,是督公的恶犬把她叼回来的,却没有咬死她,宁王你可能不知道,督公的恶犬是用犯人的人肉喂食,有些时候甚至会用活人喂食,所以那些恶犬才会那么凶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李叱:“宁王也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吧,我听闻宁王对她很好。”
李叱不答。
刘仰公道:“我的本意是,我可以现身出来,我可以把藏在星辰楼的数十万两银子交出来,她什么都不带走,人走了就好。”
李叱问:“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痴情,所以她该被恕罪?”
刘仰公抬起头,眼神里有些凶:“她做的事,都是刘崇信授意的!即便不是,她也只是为了取悦刘崇信!”
李叱只是看着他。
只是,为了,取悦?
刘仰公道:“她......她确实杀过人,杀过很多人,因为她以为那样刘崇信才会更喜欢她,她把刘崇信当自己的父亲看,可是我知道,她只是刘崇信养的......另外一种恶犬。”
李叱起身:“那就好。”
刘仰公一怔:“宁王是觉得她可以饶恕?”
李叱道:“我知道她是吃人的恶犬就够了,恶犬都该死。”
刘仰公的眼睛骤然睁大。
李叱道:“你以为我会原谅一个吃人的可怜人?我唯一的权力就是把她送下去,让她看看她杀的那些人会不会原谅她。”
李叱指了指刘仰公的眼睛:“我没兴趣听你讲故事,故事可以博得人的同情,但故事如果能博得律法的同情,那我也可以讲着故事吃了你,你应该相信我,真到了那样的时候,我吃你们这样的人,一定下得去口。”
李叱从怀里取出来个玉瓶扔在刘仰公身上:“这是药,你吃了它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的药,你们缉事司的药。”
刘仰公被绑在那,拿不到那药,李叱没有离开,因为他生气了。
他把玉瓶打开,倒出来几粒药:“缉事司的人为了炼制毒药,随意抓人喂食来测试药效,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老人还是青年,连婴儿都被你们用来测试致死的剂量......”
他捏开刘仰公的嘴把那几粒药塞进去,刘仰公剧烈的挣扎着,可是却挣扎不开。
要被李叱硬生生塞进他嘴里,刘仰公就立刻把药啐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李叱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怕死,不是吗?”
李叱把药瓶收起来:“这不是你们缉事司的毒药,是治失眠症的药,我吃的,但是没什么用,我还是会经常睡不着,我只是没有告诉太多人,我每天看起来都笑呵呵的很快乐,是因为我知道我若整天都不快乐我会杀多少人,这个世上,罪轻者我赦免他们的死罪了,这已是我的妥协。”
他俯身看着刘仰公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我整夜整夜想的都是怎么搞死你们,从上到下,一个不留的搞死你们。”
李叱站直了身子,看着刘仰公的那惨白惨白的脸。
“从玉明先生被你们杀了之后,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要把缉事司人一个不留的抹掉。”
李叱转身往外离开。
刘仰公呆坐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是刚刚从鬼门关那转了一圈似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宁王是什么样的人,宁王只是看起来那么随和那么快乐,但宁王的满脑子里都是杀戮。
宁王他只是很清楚的知道他要杀戮的人是谁,且不会动摇。
故事?
这个人间的凄惨故事太多了,什么时候轮得到缉事司的人讲凄惨故事了。
李叱走出刑房,张汤已经站在外边候着了。
见李叱出门,张汤俯身:“主公。”
李叱冷冷淡淡的看了张汤一眼:“你犯错了。”
张汤脸色立刻变了,撩袍跪倒在地。
李叱迈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仁慈不该是你要做的事吗。”
张汤叩首在地:“臣,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