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一面携了他的手往内殿走去,一面笑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传饭?”
那拉。成德笑道:“信勇公家的老夫人带了两位孙女在东内阁用饭,因皆是女眷,多有不便,故而躲了出来。”
二哥笑道:“我们一同去打个招呼,然后你跟我们在西内阁用饭吧!恰巧阿其九也在此,只不过现在还被你的马迷得挪不开步。还烦德叔去请了来。”
大家都笑起来,德叔亦笑答应着去了。
只鄂宏冷着脸,不笑。
等到阿其九他们赶到,大家凑齐了去请安。
只见那老太太慈眉善目的,一身雍容华贵,两位格格亦斯文秀气,知书达理。
老太太把大家一一称赞了一番,尤其喜欢三哥鄂弼,拉着他的手着实询问了几句,又把脖子上的珠串取了下来送给他做见面礼。
那小格格十三、四岁的模样,见此情形瞟了鄂弼一眼,低了头抿嘴一笑。
请安完毕,大家回西内阁用饭。大姐二嫂只管照顾小侄儿;阿其九、鄂弼、鄂宁只管谈论‘踢雪乌骓’;我只管偷偷打量那拉。成德。
只见他乌黑的头发、如漆的眉毛、多情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鲜艳的嘴唇,白皙的皮肤,近距离观察下更显得高贵优雅、俊美绝伦,即使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都不能形容他万一。
“敏敏,你平时吃饭很快地,今天装什么斯文?”身旁的鄂宏突然说道。
我就像秘密被发现了的孩子,不由得窘迫,半晌答道:“因为今天我做了剧烈运动,医书上说,剧烈运动过后不宜吃饭太快。”
二哥二嫂噗嗤笑了,阿其九叫道:“哪本医书上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偷偷踢了他一脚。
那拉。成德含笑看着我。
我不由心中暗叹:“这么好的妙人儿,只可惜注定是别人的男人。就好像电影明星一样,可望而不可及啊!”
吃完饭,大姐二嫂去正殿烧香诵经,奶妈们带着侄子峰儿和二弟鄂圻满殿里乱闯,男人们高谈阔论,我带了翠竹到处走走,一来消食,二来欣赏美景。
来到后院,只见松柏森森,隐天蔽日;凤竹郁郁,摇曳生姿;更有几颗银杏树,挺拔茂盛,翠绿的扇叶密密麻麻,映着阳光跳跃飞舞。
银杏树长势缓慢,能长这么大、这么美,多不容易啊!我不由得暗自赞叹。
“夏天的银杏有什么好看的,也值得你大日头底下看出神?”后面突然传来阿其九的声音。
回首一望,只见他和鄂宏、那拉。成德正站在凉亭里向我招手。
我只好跟进去。
阿其九道:“秋天的银杏才值得一看呢。那时落叶缤纷,遍地金黄,不知有多灿烂夺目。到时我们再来,一准让你看傻眼。”
那拉。成德道:“那的确是值得一看的美景。只可惜银杏长势太慢,各地形成风景的不多,所以文人墨客写其入诗的也少。我倒是喜欢宋葛绍体的《晨兴书所见》,‘等闲日月任西东,不管霜风着鬓蓬。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
他的声音很动听,低沉而富有磁性,一首诗婉转念来,让我心中一荡。
阿其九嚷道:“得!得!我最烦跟你们这些个文人雅士在一起,就是瞅着一根葱,也能背出一首诗来。我读书少,听不得这些。”
翠竹噗嗤笑了,我也忍笑不住。
鄂宏冷着脸道:“此时日头毒,我们准备申时出发。寺里收拾了床铺,你且去休息养好精神,回去时赶路会更快些。”
又吩咐翠竹好生伺候,不许我乱跑。
我只好告别。三人长身玉立,目送我离开。
躺在床上,我精神奕奕,哪里睡得着,直想起来再到处遛遛,想着鄂宏一定不高兴,只好作罢。
等到鄂宁来唤我出发,我已无聊了一个时辰。
急匆匆赶到广场上,只见人群里并不见他和“踢雪乌骓”的影子。
大弟和我一样失望,嘟囔个不停:“说好的一同出发,怎么就先走了呢?原答应了把乌骓换给我骑回去的。不会是舍不得,故意先走的吧?”
二哥好笑道:“瞧你说的孩子话。人家管家都派人来请了,还能有假?”
哈达哈家的老太太却打算歇一天才回去,家里人不放心,又派来一车妈妈丫头并好几个小厮。
大家一一告别。
住持殷情地直送我们下山。
二哥笑道:“老方丈,今儿一天的香火,可够你们吃一年的了,以后可不许再哭穷,有空就多为我们家祈祈福吧!”住持千恩万谢地答应了。
回家时心情低落,一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