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桃花眼微沉,嗤笑道:“我与阿妩手无缚鸡之力,被你沐家扣下,自个儿安危都成问题。应当是我求沐公子放我们一马才对。”
“夫人说了,叶大夫并非常人。”沐文固执道:“还请叶大夫收下这份薄礼,好让我回去交差。”
“沐夫人可还有话说?”无念问道。
沐文早有预料,坦然道:“夫人还说,为表诚意,让我告知叶大夫,唐乾约摸后日抵达。”
她们一会儿相爱一会儿相杀,弄得无念糊涂了,沉吟片刻方道:“沐夫人的诚意我清楚了,此事我应下便是。”
元生闻言接过锦盒。
沐文虚虚抱拳行了个稀松平常的礼,道:“谢过叶大夫了,就此别过。”
沐文前脚刚走,无念就说乏了要歇息,依旧是屈就在窗下那几尺方榻上和衣而眠。
唐清妩心知这歇息是假,打算后事是真,只道:“师父还是早些睡。”
“有阿妩关心,为师甚是欢喜,必不负阿妩所望。”无念背对唐清妩,一本正经道:“阿妩也要早些休息,养精蓄锐为好。”
唐清妩自知晓无念与韩舞并无瓜葛,就如释重负,而今再听无念温言细语总觉莫名欢喜,口上只道:“师父又戏弄徒儿了。”
柳绵扑槛晚风轻,花影横窗淡月明。
无念半坐在榻上,目光清明,任薄衾工工整整叠在角落,毫无睡意。
唐清妩呼吸平稳,好梦正酣。
春日夜凉,加上细雨不绝,愈发显得潮湿阴冷。
无念慢悠悠的推开窗,有意让寒风灌入,随后又慢悠悠踱至唐清妩床前,伸手掀开唐清妩被角。
唐清妩不禁瑟缩了下。
毫无疑问,第二日醒来,唐清妩患了风寒。
当清晨的一缕微光照进房间,唐清妩睁开眼,便看见无念关切的目光。
“阿妩,你病了。”无念道。
唐清妩向来很喜欢师父唤她,不止是因为师父声音好听,更因为师父唤她时泄露的那一抹温柔。
“你可觉不适?”无念又问。
唐清妩只觉浑身乏力,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师父,我冷……。”
无念掩去眸中愧色,捧着瓷碗,舀起汤药送到爱徒嘴边:“阿妩,为师煮了姜茶,你喝了它。”
唐清妩却从浓重的姜味中嗅出一丝参气。
风寒乃外邪入体,而人参属热大补,补而滞邪留于体内,反会加重病情。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寻常人大都不会出错,何况为医者。
“阿妩,为师一片心意,你可莫要糟蹋了。”无念笑意清浅,动作却十分强硬,不容辩驳。
唐清妩依言,端起瓷碗,一饮而下。
无念欣慰的揉揉爱徒的脑袋,启唇道:“好孩子,睡吧。”
唐清妩拉住无念衣袖,央道:“师父,你留在这,说个故事于我听可好?”
“阿妩,我亦不明你父母间的往事。”无念摇首,柔声劝道:“你还是睡吧,一觉醒来,病就该好了。”
无念这一说,唐清妩当真有些倦了,却依旧强打精神道:“师父,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事。”
无念于是扶她坐正,揽她入怀,道:“为师活的日头太长,往事太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不急。”唐清妩很乖巧的把下巴搁在无念肩头,带着病中的柔弱,幽幽吐着气,像只慵懒的猫儿。
以唐清妩一贯内敛的性子,此番动作,无异于是讨好撒娇。
“那阿妩可要打起精神,我的故事乏味得紧,你怕是会觉得无趣。”无念道。
此言倒是不假,无念清了清嗓,讲的不是别的,正是唐清妩滚瓜烂熟的所谓“天道”,只是唐清妩却不知这是巫族修行入门的基本功法。
修行功法自然是乏味无比,唐清妩听着听着,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抵不住浓重睡意。
朦胧间,唐清妩隐约察觉到无念在床边坐了许久,故而睡得异常安心。
越到关键时刻,就越该冷静。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走错一步,便是全军覆灭满盘皆输。
“元生,我交代的事如何了?”无念看似平淡的神情里带着一触即发的森寒戾气。
元生一惊,道:“已安排妥当,那老者与沐璃皆同意会面。只是,阿念……你当真要独自去见他们?”
无念答道:“我一人足矣。你守着阿妩,若是唐轻书来,你就借阿妩病重之名拦下他。”
“阿念……。”元生犹豫着,吞吞吐吐道:“你、你而今给我的感觉,有些陌生。阴中带煞,像极那位冥府少君。”
无念不置可否:“我的禁锢是少君解的,难免沾染上她的气息。”
元生咕哝道:“冥界能有什么好东西,阿念你该离那劳什子少君越远越好……。”
他这一句抱怨在无念愈发凌厉的目光下渐渐消散。
“元生,你记住,那位少君不是你我能够评判的。”无念告诫到:“你守好阿妩即可,我会尽快回来。”
元生看了看熟睡的唐清妩,暗道红颜祸水,颇为无奈:“阿念你放心,我必不负你所托。”
唐乾明日便到,柳瑢与沐文只好连夜离开。
沐璃就远远看着,看着柳瑢匆忙的背影,突然有些落寞。
沐武提醒道:“家主,该去赴约了。”
沐璃穿了一套青色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