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空灵的女子,已经从他的生命里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凌寒才想起身边的婉言,轻轻回头看她,她的唇角更是挂着丝丝苦涩,这才是他的妻子,可自己却伤害她太多太多了,而她,一直这样静静活在自己身边,做一个贤良的妻子……
只可惜,自己到现在了,才想起要珍惜啊。
凌寒轻轻拂去婉言肩上的桃花瓣,笑着看她,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眼前只有桃花纷扬。
倒是婉言先开了口:“我们回去看看吧……”
在说这话时,凌寒分明看到婉言上扬的唇角,里面藏的是寂寞,是无奈,也是悲凉。
凌寒怎么还忍心让婉言回去看云天若璇此时因为有了身孕而欢喜不已的样子,哪怕那是她的亲生弟弟,也是一样,自己又怎么能让她心痛。
对于自己,自己又何尝想看那样的两个人,不过是让自己和婉言,彼此心更痛一分。
“还是不要回去了,让云天好好陪着若璇,咱们就不去打扰了。”凌寒状似云淡风轻的轻轻笑着,将自己的手搭在婉言的手上。
婉言不再说话,微微别过些头来掩饰脸上那份难过,凌寒无奈的在心中叹着气,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害怕,有生以来头一次害怕,害怕多说一句话就刺痛眼前这个女孩的内心,害怕最后,自己孤家寡人,落的晚景凄凉。
自己真的那么愿意爱上婉言吗?那么愿意终究和婉言终老吗?他不想勉强,这样的勉强,不仅是在勉强自己,对于婉言,有何尝不是痛苦?
桃花纷扬,仿佛暗示着一种被唤醒的古老的记忆,某个遗失在遥远春天的记忆,甜美,却也**。
凌寒心中颇为不安,只好先把婉言送回住处,自己却也不愿与婉言呆在一起,那样压抑的气氛,着实叫他难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葵兰斋附近的湖泊之上,忽见岸边停泊的一叶扁舟,便上前去,没一会儿,便已经轻轻地划起了扁舟。
湖面很静,几朵棉絮似的白云在水面上悠悠的飘荡,又被凌寒手中的木桨轻轻弄碎,荡起丝丝的涟漪,就像棉絮轻柔的散在暖暖的微风里。
桃花瓣也纷纷扬扬的落在水中随水渐渐地飘向远方,没有留下声音,没有留下影子,凌寒漠然地看着它们渐渐地漂远,轻轻的一个叹息。
行至湖中央,抬眼望天,云卷云舒,他闭了眼睛,脑海中浮现那个熟悉的模样:那个女子的唇艳如花瓣,唇角微微上扬,漾起甜美的醉意,活色生香。
他对泠滢,始终是轸念,是那样悲痛的思念。
静了静,他又睁开眼眸,忽而见扁舟上竟放着一张琴,他禁不住拿起琴,轻轻地在琴弦上划出一连串如流水的泠音。
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弹琴了。
岸边,泠滢正静静独身一人散步,桃花纷扬,看的她也心情愉悦,碧空如洗,条风和顺,桃花开在荼蘼,悠然宁静。
湖中央的凌寒,终于犹豫着弹出一阕雨霖铃。
那凄哀的旋律,轻轻地回荡在湖上,琴声柔和,落在心里,却像是一声声凄厉的啜泣,叫人心中钝痛,那样凄凄楚楚,触动着凌寒的灵魂。
在这之前,他从未觉得这曲子的旋律,这样的惊心动魄。
也许离情,也真的只有在分别之后,才能明白那份苦楚吧?
泠滢究竟经历什么?才这样爱这首曲子?这样明白曲中深境?
她的离情,她的离愁,可也是因为自己吗?
那年初见,又别,她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深深地把彼此藏在最深的地方?
不,不会的,自己在她面前杀死了她的太子哥哥,她怕是还会恨自己吧?
此时的泠滢,听见那柔和的琴声,狠狠的触动了那颗敏感的心,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人持剑的模样,只觉头痛难忍,指尖轻点额头,希望能缓解一丝疼痛。
迷蒙之间,她还固执的想要看一看弹琴那人是谁,为何能将这曲子弹得如此化境,如此深沉。
于是便强撑着身子向湖边一步一步的靠近,那样一个瞬间,她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什么也看不见,身子便向前一倾,旋即,那样刻骨铭心的冰凉感觉立刻蔓延了她的全身,她就那样落在湖中。
她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她要活着,她怕,怕死。
不禁她自己怕,腹中胎儿更怕。
从未觉得死亡是这样可怕,她原以为自己看得开,断断不会怕死,如今,在她马上就要面临死亡的时候,她才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多么让人绝望。
她只好不断的挣扎着,只要一停止挣扎,便会陷入那冰冷的万丈深渊,面临死亡,那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痛?
千万,千万不要触及那份冰冷,千万不要触及死亡,她是真的怕,真的怕啊
她的双臂不断地在水中拍打着,溅起高高的水花,可是却渐渐地越来越无力,水花也越来越低,衣衫紧紧贴着白皙的肌肤,也增加了坠下的速度,她就那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慢慢下沉,却不愿放弃的尽力挣扎着。
眼角流出晶莹的液体,此时此刻,她渐渐绝望,两行清泪划过沾满湖水的脸颊,也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就如同她,还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
紧紧闭了眼眸,终于渐渐停止了挣扎,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