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落之处,似乎一瞬就将鱼花间的青丝烧成了灰。
东方夜忽地伸出手去;鱼花间瞄见他的动作,立时欢喜满面;她以为他这手,是伸向她,欲要扶她起来。
东方夜的手,的确是伸向鱼花间没错。
不过,鱼花间满面欢喜很快就变成了一脸惊慌。因为东方夜将手递过她眼前,却直逼她头顶盘着的秀发而去,不但如此,那只因为惯常舞刀弄棒而起满茧子的手,伸到她秀发之上,还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自她发间狠狠地拔出了一支簪子。
簪子,名贵的云脚珍珠卷须簪,此刻被东方夜拿在大掌里,他握簪子的动作倒像是呵护什么绝世珍宝一样,然而,他却握着这支簪子递到三姨娘眼前,直到离她眼珠半寸之处才停住不前。
三姨娘被东方夜这个举动吓坏了,此刻,她仍然狼狈地趴在地上,并不敢自己起来,目光透着莫名惊恐,盯着眼珠前的簪子,结结巴巴道:“老、老爷,你这是?”
“鱼花间,我问你,这支簪子你从哪来的?”东方夜的声音不高不怒,只是带着淡淡的寒,就是他英锐明烈的脸庞也未见有丝毫怒意。
但他整个人却在无形地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就如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紧紧包围着三姨娘。
三姨娘狼狈趴着,不敢稍动,两眼呆直地盯着那支珍贵的簪子,提着心,战战兢兢答道:“老爷,这支簪子是、是我前些日子买的。”
“是这样吗?”东方夜似笑非笑的声音悠然飘过三姨娘头顶,他拿着那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反复把玩,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莫名光芒,半晌,他坐直身体。
三姨娘这才敢微微呼出一口大气。那种被人耽视的压迫感消失了,她才动了动趴得发麻的双脚,准备要站起来。
“长安,派人叫大姨娘带几个人,立刻到竹绵轩去盘点库房的财物。”
不快不慢的语调,冷冷淡淡的声音,却吓得在丽香搀扶下正准备站起来的三姨娘一屁股顿坐在地上。
“老爷?为什么要盘点妾身院子的财物?”三姨娘拒惧怕东方夜此刻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的模样,但她仍旧壮了胆子硬着头皮将疑惑问了出来。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东方夜一声不高的冷哼,却哼得三姨娘心跳骤然停跳两拍。
“你少在我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东方夜这般模糊而凌厉的指责,三姨娘虽然心里害怕,然她却更觉得自己似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老爷,妾身真的不明白;若妾身有错,那请老爷你明确地指出来,妾身知道错在哪里,也好改正过来啊。”
“不明白?”东方夜眯起眼睛,眼底冷芒如剑,直直削过三姨娘精心打扮过的脸,“那我再问你一遍,这支簪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三姨娘纵然不知道东方夜气恼什么,到了这会,在他重复两次的询问之下,她总算明白过来,东方语眼下如此生气一定跟这支簪子脱不了关系。
她咬着牙,正想说实话。
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东方语,这里微微一笑,透着几分狡黠的目光淡淡扫来,道:“我知道这支簪子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原本在三姨娘之后往松涛院走来,在路上无意捡到这支簪子;以为是三姨娘丢的,就追了上去,三姨娘也证实这是她的簪子,事情就是这样。”
“鱼花间,小语年纪小,她看不懂其中的玄机,你以为我也老糊涂了,任由你糊弄吗?”
东方语声音一落,东方夜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恼怒,大手一挥,冲长安又喝了一声:“长安,还不赶紧请大姨娘带人去竹绵轩。”
长安听闻他冷而威严的声音,身体猛地激灵打了个寒颤,随后立即拔开两腿,飞也似的往大姨娘的远尘阁跑去。
三姨娘好半天才终于站了起来,她狐疑的目光从东方语淡淡微笑的绝色脸庞,转到东方夜英锐明烈带几分豪迈与冷怒的脸庞,心思电转起来。
半晌,她也没想通其中的关键,但她觉得东方夜的突然生气一定跟这支簪子有关,而眼下,她若想让东方夜平息怒气,最好还是承认实情的好。
“老爷。”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三姨娘双腿一屈,又直直朝着东方夜跪了下去,她眼里露出惭愧的神态,声音含着几分羞愧,低下头,道:“妾身……妾身刚才对二秀撒了谎,妾身见这支簪子花饰别致,一时起了贪念,才谎称是妾身的,事实上,妾身也不知道它是谁的。”
“鱼花间,这会还想否认,你不觉得迟么!”东方夜眯起眼睛,一脸恼怒隐隐,目光冷冽透着失望。
衣袖一拂,他也不顾三姨娘,站起来便径直要往院外走去。
“小语,你也跟我一起到竹绵轩看看去。”
三姨娘僵在原地,想了好半晌,似乎才突然醒悟过来,刚才东方语笑吟吟那回首一望是什么意思。
“丽香,糟糕,我们也快点回去,否则——。”
三姨娘说到这,忽地颓然苦笑起来,满脸不甘地喃喃自语道:“都怪我贪心,竟不知不觉中了她的圈套;我怎么就忘了还有那一茬呢!”
丽香骇然看着三姨娘陡变的神色,不解道:“三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他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就发火?”
“无缘无故!”三姨娘低低冷笑着,脸色却惊如死灰一样,“他才不会无缘无故发火,若是我没猜错,刚才那支簪子上面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