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缓缓直起佝偻的腰,揉了揉跪得麻木的双腿,小心翼翼捧起经过众行家鉴定为真品的青花瓷,极度谨慎地朝妖魅男子递过去。
“哐当”瓷瓶触地乍裂破碎的声音,脆而玲珑,登时惊得殿中众人呼吸一窒。
“世、世子……”杜望惊得声音都打颤了,原本跟鸡眼大小的眼珠突然瞪得比牛眼还大,他就那样定定盯着如雪男子妖魅容颜,两手还僵在半空保持递出的姿势。
风墨白仅仅轻轻挑动了一下眉梢,随即露出惋惜的神情,优雅地蹲下身子,拨了拨地上青花瓷碎片,叹息道:“唉,杜总管,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c好一件贡品哐当一声,眨眼就这样没了,这等于将国库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扔进了大海……”
“明明……明明……”杜望姿势僵硬,连嘴巴也几乎不会动般,相当艰难才断断续续吐出这几个字。
妖魅男子慢悠悠站了起来,淡淡道:“可惜……真是可惜!”
东方语微微扭转头,垂下闪亮眼眸,嘴角无声狠狠抽了抽,才拼命忍住笑意。
这家伙——嗯,强悍得可爱,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装出一副惋惜无辜的神情。
虽然她也有办法脱困,但有什么能比直接毁掉证据更能证明她的清白呢!
“没用的蠢材!”太后眉头一皱,已冷然斥喝起来,“杜望,哀家看你是老了吧,连只瓶子都拿不稳。”
“没关系,就算打碎了,它依然是真品。”皇后妆容精致的脸继续保持着她高贵雍容的笑容,凤目微暗,朝笑意晏晏的少女溅出一片犀利锐光,淡淡吩咐道:“来人,将碎片都收拾齐全了,这可是证物,万不可漏掉一片。”
证物?
东方语冷冷嗤笑一声,眼神明亮流澈,光彩瑰丽如霞,从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如雪男子眨了眨眼睛,心下轻嗤声起:皇后是天真还是不肯服输?
“太后请息怒,虽然损毁贡品,论罪当诛,但杜总管也算是无心之失,臣恳请太后饶他一命。”淡淡的声线,温醇的嗓音,听在几乎瘫痪的杜望耳里,却如催命符,话未落,他直接便跌坐在地上。
皇后极快地皱了下眉,凤目飞出一道犀利寒光杀向杜望,眼角的流泪痣刹那亮了亮。
“哼”太后不轻不重一声冷哼,眯起眼眸凌厉眼风飞过,“哀家暂且让那颗猪脑袋留在他脖子上,等完事了再跟他算帐。”
“哎呀,太后不提,臣差点忘了还有件要紧事。”妖魅男子眉梢一挑,唇角淡淡勾出一抹优美弧度,妖惑眼眸一转,却是凝定妆容精致的皇后,语气淡淡,“皇后,臣近日接到一起奇怪的案子;本来查案捉拿犯人这种事属于刑部职责,尚轮不到臣多事,不过这事有点特别,臣才特意跑这一趟。”
皇后似笑非笑挑了挑眉,道:“哦,世子除了进宫查看贡品,还有何事需劳驾你亲自来凤栖宫?”
“臣其一是为已经破碎的青花瓷而来,其二嘛……”妖魅男子眸光微漾,静静落在殿中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除两眼目光闪烁别无出挑的万年身上,懒懒道:“就是为了他——古香斋曾经的二掌柜。”
“哦?”皇后皮笑肉不笑抬起眼眸,盯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声音含着森森凉意道:“世子还认识他这样的小人物?”
“不,娘娘说错了,臣在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他,更谈不上认识,只不过……”
风墨白微微眯起他妖惑带寒的眼眸,声音温醇如昔,不过微含了冬日腊月寒霜的凉,冷冷睨向万年,“这位古香斋曾经的二掌柜,因嗜赌成性,输掉全部身家财产。不仅如此,为了翻本,他利用身份之便,还暗中做假帐,偷挪占用侵吞古香斋资本做赌资,结果自然输得一塌糊涂。”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微微有了波动。
风墨白悠然盯着万年,继续道:“然他赌红了眼,又怕侵吞古香斋资本的事被人揭发,骗了一些商贾为他作保,到户部名下钱庄借贷;按约定他本该于三日前还清款项,但这人非但没有前去还款,还偷偷潜入古香斋盗窃帐本与其他银钱秘密匿逃了。”
说着,他苍白妖魅的脸忽地浮出一抹古怪笑意:“碰巧臣今日到钱庄巡查,掌柜将此事禀告臣后,臣吩咐他已去刑部立案。”
因这话,皇后端庄微笑的脸再度出现细小裂缝,凤目慢慢染上霜色。
墨白随意地瞥了皇后一眼,“臣进宫前偶听人提起,曾有个自称古香斋二掌柜的男人进宫为皇后娘娘您作证;臣一听这事,立刻急匆匆赶了进来,像这种集撒谎、嗜赌、行骗、盗窃于一身,品德极端败坏毫无信誉可言的人,他说出的话能信么?”
如雪男子妖魅的脸绽放出一抹绝代风华,端的惊艳人眼,他的笑容一展即收,又幽幽道:“臣想,像他这种人品卑劣的人还能为别人作证?除非一头没长脑的猪,才可能相信这种极品人渣说的话。”他似乎存心气昏皇后般,顿了一下,妖惑眼眸还漾出无辜眼神,淡淡问:“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脸色泛青,眼神犀利中渗着冰封万里的寒,狠狠剜过朱妈妈与万年头顶,再凉飕飕凝定如雪男子妖魅容颜。
心下在连声咒骂:一群蠢货,怎会找这么一个毫无诚信,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处优点的人来作证,枉费她一番心机。
绝色少女忍不住当场扭过头,死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