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运河北起燕云十六州的通州,南迄向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蜿蜒数千里,始挖于春秋时期,后经隋炀帝的大规模拓建,利用天然河道加以修浚开凿成后世之大运河。
它曾是连接朝廷南北的命脉,对南北方经济文化的交流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大运河淮水之滨的邗沟即春秋末期吴王夫差开凿,后经隋朝扩展的第一条古运河河道,它北接今之淮安,南达扬州。
此刻,大运河上长江通往淮水的邗沟界面乌云黑沉沉地笼罩着江面。
头顶上电闪雷鸣,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江岸两旁的杨柳如疯妇的长发四处狂舞,顷刻间大雨如注,倾盆般泻向运河,砸得河水白浪翻滚。
狂风暴雨之中,一队官船迎风破浪吃力地行驶在水面上。
为首的海鸥船上高挑一面大旗,借着闪电的亮光可以看到,旗上以楷体正书“江淮盐铁转运使”七个大字。
船身被激巨的波涛上下抛掷不停地晃动,船工们冒着大雨飞奔着冲上甲板,转运使常风头戴斗笠屹立船头,高声喝喊:“快,降下主帆,将副帆升起!”
十几名船工高声答应着冲到主桅杆下,一名船工飞快地攀了上去,解开绳索将主帆降下。
其余众人一拥而上,拉动帆绳,副帆缓缓升了起来。
常风长长出了口气。
一道巨浪劈面砸来,船身登时倾斜。
常风重心不稳,身体向船舷冲去,身后的副转运使一把扶住了他,高声喊道:“大人,风大浪急,不能再前行了!”
常风点了点头喊道:“前面便是山阳县境内,命船队靠岸!”
副使高声答应着向船尾奔去。
猛地,海鸥船前部轰隆一声巨响,船身侧立,几名船工号叫着被大浪卷入河中。
常风厉声喊道:“怎么回事?”
楼头的舵手冲出舱房高声喊道:“大人,船底触礁了!”
……
狂内,一只手拼命地拍打着山阳别馆的门环。
“咣啷”一声巨响,大门打开。
两名卫士冒雨冲了出来,厉声喝道:“什么人?”
身着绿袍的山阳县令气喘吁吁地喊道:“山阳县令鲁吉英,有要事禀告水部郎中李翰大人!”
卫士说道:“啊,是鲁县令,请进吧。李大人现在二堂!”
鲁吉英飞步冲进二堂,惊慌地喊道:“郎中大人,大事不好了!江淮盐铁转运使官船在邗沟覆没……”
猛地,他的声音顿住了,瞳孔慢慢放大。
二堂正中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人,一条白绫绕颈而过。
此人身穿紫袍,腰悬玉带,正是水部郎中李翰。
鲁吉英发出一声惊呼:“李大人!”
他抢上一步抓住了李翰的双脚,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李翰双眼翻白,脸色紫青,早已死去多时。
鲁吉英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扫视着四周,只见堂中一片凌乱,抽斗落地,柜门大开……
地面正中放置着一个火盆,里面是满满一盆燃尽的纸灰。
鲁吉英摄定心神,将李翰尸身下的绣墩扶了起来。
尸身的双脚离绣墩竟有两尺的距离。
鲁吉英的嘴唇颤抖了,缓缓放开双手。
……
山阳别馆已被府兵重重包围,李翰的尸身横躺在地,扬州刺史崔亮蹲下身仔细验看着尸身。
道:“刺史大人,在李翰大人的桌案上找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漕运屡发大事,官船倾覆,食盐折损,自己深感愧对朝廷,有负圣恩,唯自戕以谢罪。”
崔亮长叹一声:“算上昨夜倾覆于邗沟的转运船只,一年以来,这已是第十五次了,数百运卒丧生,数百万石食盐没于滔滔大水之中,难怪李翰会选择绝路。”
他四下看了看,说道,“这堂中怎的如此凌乱?”
吴文登说道:“卑职也觉得奇怪,似乎李大人死前曾在堂内翻找和焚烧了一些文书。”
崔亮点了点头:“却是怪哉。”
吴文登四下看了看,轻声道:“大人,刚刚卑职率人例行检查,在李大人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个夹壁,夹壁中放着两张柜坊的凭信。”
崔亮一愣:“哦?”
吴文登赶忙将凭信呈了上去。
崔亮接过,定睛看去,只见凭信是一张白银制成的小卡,上面刻着“十万两”的字样。
另一张也是如此。
崔亮惊道:“二十万两!”
吴文登点了点头。
崔亮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李大人的尸体?”
“是山阳县令鲁吉英。”
“叫他进来。”
吴文登踌躇道:“这,这,大人,他,他……”
崔亮转过身问道:“他怎么了?”
吴文登说道:“他喝醉了。”
崔亮重重地“哼”了一声:“岂有此理!身为一县之尊,竟好酒贪杯,贻误公事,我看他这县令是不想做了。立刻传他到堂!”
吴文登忙躬身道:“是,是。”
说着,转身走出门去。
只见鲁吉英跌跌撞撞地跑迸二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下头去,他大着舌头道:“卑,卑,卑职山阳令鲁吉英叩见刺史大人!你老身体清健,一切安好,诸事顺遂,百令胜意,千年好合……”
崔亮皱了皱眉头:“好了,起来回话!”
鲁吉英赶忙道:“不不不,卑职还是跪着的好,卑职跪在您的脚下,觉着浑身上下都那么舒坦,那么自在,那么……”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