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行馆内静悄悄的,正堂大门紧紧关闭。
狄仁杰独自一人在堂内,一边踱步一边静静地思索着。
张环、李朗率千牛卫在门前守候。
曾泰快步走到了门前,向里面指了指。张环点了点头。
曾泰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叫道:“恩师。”
狄仁杰转过头来:“啊,曾泰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曾泰说道:“学生刚从京兆府回来,京兆尹沈大人已派出官差全城寻访方九父女的下落。”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非常好。曾泰呀,你发现了没有,这些歹人的动作非常之快。
两路并进,双管齐下,竟都抢在了我们前面。
更奇怪的是,今日竟然有两拨人同时到李府去见宁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文章呢?”
曾泰点了点头道:“是啊。”
狄仁杰说道:“邗沟覆船,李翰自缢,不过是发生在几天之前的事情,就连皇帝也是今日刚刚知悉。
而这些歹人呢,他们竟然好像是早有准备,所有的事情都已提前做出了安排,这中间会有什么玄机?”
曾泰琢磨着狄仁杰的话,缓缓地说道:“学生也觉着,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是呀,你感到不对劲,就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了。
而且,快得出奇,快得不合常理。
我隐隐地感到,邗沟覆船、李翰及其卫士失踪、其妻宁氏被不明身份的人挟持,这几件事与今日发生在悦来客店中纤户被杀的惨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
曾泰顿时大吃一惊。
狄仁杰说道:“你仔细想一想,邗沟归扬州漕运衙门掌管,那些告状的纤户就住在邗沟附近,投状上告的正是扬州漕运衙门。
而李翰奉旨前赴扬州也是为了查察邗沟覆船事件,与扬州漕运衙门同样有着紧密的关联。
如今,李翰不明不白的失踪,告状的纤户惨遭毒手,而李翰的孀妻宁氏又为人所骗不知去向,这几者之间难道会没有联系吗?”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不可能是巧合。”
狄仁杰说道:“我早就说过,世间真正的巧合是很少的,往往看似巧合的事情内中都有着必然的关联。”
曾泰问道:“恩师,您说这些歹徒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狄仁杰道:“目前,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歹徒定然与方九诉状中首告的扬州漕运衙门有关……”
忽然,他的声音顿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地道,“漕运衙门,漕运衙门……衙役……”
他想起了当时王莽问掌柜的一句话,想到这里,他双眼猛地一亮,“那些衙役……绣红丝边儿的公服……”
一旁的曾泰轻声道:“恩师,您,想到了什么?”
狄仁杰说道:“曾泰呀,你再辛苦一趟。
马上赶到京兆府,请沈大人出差查找各家官营的驿馆和客栈,看看有没有来自扬州漕运衙门的官差。”
曾泰恍然大悟:“恩师,您是说,那些杀害纤户们的衙役是,是……”
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去吧。”
曾泰答应着快步走出门去。
……
官道上往来车马络绎不绝,宁氏乘坐的绿棚马车斜停在道旁。
远处尘土大起,出现在李府门前的那个女子率领十几名随从纵马沿官道飞驰而来,一名随从喊道:“云姑,你看!”
云姑看见路旁歪着那辆绿棚马车,急忙勒住坐骑,朝身后一挥手,众人翻身下马,四散开缓缓围上前去。
“吱扭”一声,车厢门缓缓打开,云姑探进头来察看着。
车厢内空空如也。
云姑回手关闭了车门,不解地四下望着。
忽然,身后的随从说道:“云姑,您看那边!”
云姑顺着随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官道旁的草丛里,隐隐躺着两个人。
云姑一挥手,率众随从飞步奔了过去。
掌固和车夫躺在草丛中,脑后不停淌着鲜血。
云姑说道:“没错,一定是他们!她跑不远,给我追!”
众人奔回官道,飞身上马,顺着大道一路追去。
……
神都洛阳的大街上。
神色慌张的方九抱着女儿小兰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一条小巷奔来,他面色惊慌,边跑边四下张望。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锣声,方九抬头循声望去。
对面街上,三名京兆府的衙役边敲锣边向自己这边走来。
方九飞快地转过身,抱着小兰转进小巷之中,探头向外望去。
只听锣声之中,衙役们高声吆喝着:“扬州来京告状的纤户方九听着,狄仁杰大人现在京兆府中等你,要替你们伸冤报仇!听到鸣锣昭示,速到京兆府中!”
衙役们从小巷前走过,边走边喊。
方九赶忙将身体背转,贴在墙上。
街上锣声阵阵,衙役们重复着昭示的内容。
方九正在思索方才的昭示,忽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吓得方九打了个冷颤,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人站在身旁,冲他问道:“老兄,外面喊什么呢?”
方九慌乱地答道:“啊,啊,好像,好像是说狄仁杰大人在、在府中等什么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狄仁杰?”
方九点了点头道:“啊,是啊。这不,外面还喊着呢,您出去听听。”
中年人迈步走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