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又说道:“好,我们再退一步,即使如你所说,促使李翰自杀还有其他原因。
假设李翰想死,他也完全可以从容地托人先将凭信转回神都交与其妻。
这样受贿的事实就不存在了,他死后至少可以留下一个清名。
可现在他却选择了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甚至令人匪夷所恩的做法,白白将自己受贿的证据留在死亡现场,这正常吗?”
封可言思忖道:“如此说来,李翰之死还存在着诸多疑点。”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应该说是扑朔迷离呀,我想这内中定有隐情。
我们不能再等,立刻出发赶赴扬州!
曾泰,马上安排仪仗卤簿、钦差卫队及黜置使专署,做好一应准备,三日后出发!
记住,我们的行程要绝对保密,不行文,不通牒。
沿途停靠不要惊动任何地方,我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曾泰点头领命。
狄仁杰又吩咐道:“命方九跟随在我身边,漕渠、纤户之事还要向他询问。”
曾泰点了点头。
狄仁杰说道:“还有那个护漕使王周和余忠等六名差役也要带上,到扬州后很多事情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曾泰说道:“是,恩师,敬旸和元芳至今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等他们同行?”
狄仁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敬旸和元芳随我多年,对我的办案习惯了如指掌,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办。”
曾泰点了点头。
狄仁杰说道:“狄春,取地图来。”
狄春从书架上取下运河图,在桌案上摊开,狄仁杰的手指从洛阳一路向南划去,停在了扬州,他抬起头道:“我们走水路,经运河前赴扬州!”
扬州漕运使衙门位于扬州城南的官坊之中,门台宽阔,威风凛凛。
衙门大开,两名衙役站在门前。
……
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骑快马飞奔而来,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马奔到了漕衙大门前,马上人一声大喝勒停了坐骑。
此人身穿青衫,汗流浃背,他翻身下马,飞步冲迸衙内。
漕运使杨九成闻报快步走进二堂,在堂中焦急等候的青衫人迎上前来:“杨大人,大事不好了!”
杨九成猛吃一惊道:“出什么事了?”
青衫人说道:“王周率属下衙役在神都一家客栈中杀死前去告状的纤户,不想,案子却为狄仁杰所破……”
“狄仁杰?”
杨九成一声惊叫。
青衫人说道:“正是。小的在京中隐伏打探,听旁人说起,狄仁杰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命案勘破,王周和一众衙役全部落网!”
杨九成连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颤声道:“王周落到了狄仁杰的手里?”
青衫人说道:“正是。案子是在京兆府中秘密审理的,具体情形谁也不清楚。”
杨九成狠狠一拍扶手,厉声喝道:“这个王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吩咐他将一干纤户带回扬州再做区处,是谁让他在神都动手的?真是岂有此理!”
青衫人说道:“大人,现在埋怨王周已经于事无补。
狄仁杰身为宰辅,号称朝中神断,案子落人他的手中可不妙啊,您快想想下面该怎么办吧!”
杨九成颤声道:“一旦王周吐露真相,我漕运使杨九成定然是首当其冲。到那时,一切就都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双掌狠狠地拍在一起。
忽然,他双眼一亮:“哼,慌什么,几百万两护渠官银又不是我杨九成一个人拿的,抓了我,他们也跑不了!走,去刺史衙门!”
……
铁手团总堂。
这是一座很大的厅堂,正中悬挂着一只生铁铸成的断手,其状甚为恐怖。
铁手之下,摆放着一张巨榻。
两侧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把交椅。
堂中高燃烛火,十八位身着玄衣的人按次序端坐在交椅之上,奇怪的是,第一把和第六把没有人坐。
众人静静地等候着。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蓝衫的人走到巨榻旁坐下。
下面的十八人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宗主!”
蓝衫人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坐在第二位的玄衣人站起身来道:“日前,接到大师兄龙风和六师妹云姑的传信,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宁氏,想不日即可将密信带回。”
蓝衫人说道:“非常好。虎云,你立刻传我口信,告知龙风和云姑,这封密信事关者大,不管花费多大的气力一定要拿到。否则我们无法向雇主交代。”
虎云躬身道:“是,我马上去办。”
蓝衫人说道:“大家都清楚,这一次的雇主非同小可,他们斥银百万,请我们铁手团出面全权处置扬州大案,保证他们的安全。
故此,所有危及雇主安危的人和事都要消失,而且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大家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答是。
……
铁仙观孤零零地坐落在大运河通济渠畔,面向柳林,背对漕渠,四周一片空旷,没有村舍房屋。
此时,天色擦黑,铁仙观大门紧闭。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停在了观门前,马上之人正是在迎宾驿宁氏房中盗取包裹的黑衣随从。
他翻身下马,提起包裹快步走到大门前,叩响了门环。
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