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和翁同明进了屋,各自端着茶水润了润喉咙,之前争执不休,闹了那么久,可是滴水未进。杜福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吴昕二人,认真道:“白轩,大家都见到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吴昕和翁同明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翁同明最先开口,“之前多半都是猜测怀疑,可是白将军的言行,几乎印证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白将军刚刚言语之间不尽不实,多半都不是真的。据咱们的人最新得到的消息,白将军在曹文诏那边可是一点苦都没受,曹文诏对他可是礼遇有加。听说,白将军能平安回来,也是曹文诏放他回来的。如果一切属实,要说白将军与曹文诏之间没什么交易,下官是绝对不会信的。”
吴昕借着翁同明的话,有些无奈的苦笑道:“翁大人所言破有道理,看样子,白将军的问题很大啊,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切实的证据,接下来该怎么做,还得谨慎些才行。”
翁同明暗自哼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能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么?谨慎?不就是什么都不做?白轩的身份太敏感了,身为都指挥使,浙江大小事务几乎处处参与,他要是有问题,那整个浙江官场非来一次sān_jí大地震不可。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必须尽早做准备才行,等着有了确凿证据再做反应,什么都晚了。
心中早有主意,但翁同明没有多言,这些事还得杜福山拿主意才行。杜福山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茶,只是眉头锁着,想来心中也在踌躇。不知过了多久,杜福山抬起头,眼中精芒四射,给人一股莫大的压力,“我们必须早作准备才是啊,这样吧,盐运司那边齐家的份额先取消吧,另外黄家的引岸收回。府库那边,林泽贤那些人就先不要用了,对外就说布政司财政有限,需要削减开支,海贸那边的买卖,也先停下来吧。”
杜福山短短一番话,几乎是下了判决书,这一番安排,几乎是将白轩踢出了浙江利益圈子。以后,白轩只是一个都指挥使,再想插手浙江其他事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吴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他不禁拱手道:“杜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早了?白将军觉察到这些变化后,恐怕会大为不乐的......”
杜福山长叹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吴大人,你觉得本官还有其他好办法么?就如翁大人所言,白将军在浙江的影响力太大了,我们以前所有的事情几乎没有绕开过他。一旦他有问题,会是什么结果,你我都清楚。本官也是没办法,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吴昕也知道杜福山说的有道理,可这样做,白轩就是没问题也得有问题了。任谁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突然间被推出浙江利益圈子,心里能受得了么?这事多少有些不妥,但杜福山已经翁同明都同意的事情,吴昕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接下来两天,杭州城太平无事,可在这平静的气氛下,却是暗流涌动。盐运司那边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宣布消息,原浙江大盐商齐家的盐商份额被取消,齐家明年将没有购买盐引的权力。紧接着便是盐商黄家手里的引岸被强行收回,虽然盐运司返还了今年黄家购买引岸的两百三十万两白银,可对黄家来说,这一就是无妄之灾。手里这份引岸可是浙江的引岸,作为天下富庶之地,手握这里的引岸,在浙江售卖官盐,每年的红利何止两百三十万两白银?
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的话,那么原府库管事林泽贤被清退,将这潭水整个更浑了。杭州百姓看不出里边的门道,但浙江官员们却明白得很。
齐家和黄家那可都跟白轩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而林泽贤更是白轩安排在府库的眼睛,可以算得上是白轩最信任的人。如今齐家、黄家以及林泽贤先后被排除利益圈子,意味着布政司与都指挥司之间的冲突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以前因为流寇祸乱浙江的事情,都指挥使白轩和按察使杜福山有过一些不愉快,但谁也想不到这点冲突会愈演愈烈,直到今天这种地步。一切都已经挑明了,哎,浙江,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白家,府上的人全都噤若寒战,客厅里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摔打声,时不时响起白轩的喝骂声。没人敢上前劝,更没人敢去问,哪怕府上时机位夫人,也只能躲得远远看着。任谁都晓得出大事了,杭州城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打听下就能知道。
客厅中,林泽贤躬着身子站在一旁,任由白轩将桌上的东西摔得粉碎,待白轩停下来,他低声说道:“白将军,咱们安排的其他地方的人也被赶了出来,齐家、黄家的人就在外边候着呢。按察司那边动作太快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齐家还好,多少还有点存货,黄家手里的引岸却被硬生生拿了回去,他们可都指着你给他们做主呢。”
林泽贤心里很清楚,白将军要是处理不好这些事情,那以前围绕着白家形成的利益圈子可就要立马散掉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人能依附在白家门下,就是看中白轩的影响力,如果白轩的话已经没有一点作用了,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靠着白家呢?
“杜福山.....果然是一头笑面虎啊,之前还说的好好的,翻脸便来这么一出。好,真是好滴很,你带人去码头,给我把那里的货拿下来,既然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