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情况不明,不过刘将军断定是贼寇花小荣亲自领兵攻城”传令兵照实叙述了一遍,这时洪承畴凝着眉头,不知不觉中两只手也握了起来,“督师,依下官看,还是把援兵派过,那肯定是大兵压境,势在必得。一旦东城墙那边觉得撑不住了,再要援兵,估计就晚了。”
陈奇瑜终究是个文官,他不明其中的道理,所以有些不满的说道:“洪大人,你为何也如此说,难道对方是花小荣,我们就吓成这个样子?”
“哎,督师休怒,花小荣既然亲自攻城,那一定是早做好了准备。只要东城墙那边露出一丝破绽,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瞬间撕开一道口子。所以,咱们再向之前那样应对,显然是不行的。搞不好,动画层墙那边易出现缺口,我们再发援兵,那就晚了。”
“那.....好吧”最终,陈奇瑜还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虽不明就里,但还是非常看重洪承畴的意见的。
东城墙,早已是杀声震天,农民军架着云梯搭在墙上,疯狂的往上冲。云梯紧紧地挨着,整个东城墙外竟然又不下三十架云梯,农民军就像蚂蚁一样往上攀爬。桐油、沸水已经不断倾泻下来,可是哀嚎声中那些攻城的农民军变得更加疯狂了。
打了不到一刻钟,刘应遇脑门上已经渗出冷汗了,荥阳开战至今,还是头一次见流寇这般疯狂。之前攻城,桶油沸水泼下去,流寇就会暂缓一下。可是现在,一点用不管。
“不好啦.....刘将军,北边被流寇撕开了一道口子,贼兵现在正顺着那道口子往上冲呢”一声呼喊让刘应遇打了个寒颤,他眉头一锁,黑着脸怒道:“北边不是董文的防区么,娘滴,董文呢?让他带人给我把贼兵赶下去,否则老子要了他的脑袋!”
“董......董将军已经战死......”一句话,刘应遇便愣住了。他忽然想哭,董文可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啊,没死在陕北,没死在三门峡,竟然死在了荥阳城,而且是如此的突兀。
“闲着的人都跟我去北边”刘应遇拔出刀领着人朝北边冲去,此时东城墙北边一段又一名明显的缺口,缺口还在一点点扩大。在一个地方,一名背着长弓的汉子钢刀飞舞,犹如夜下杀神,他便是映山红花小荣。就在刚刚,董文死在了映山红刀下,这也导致了北段防区出现了短暂的慌乱,这一死机会,便让花小荣带人冲了上来。
“兄弟们,杀啊,成败在此一举,拿下荥阳城,天王必有重赏”花小荣狂吼一声,脸色仿佛充了血一般,一双眼睛厉芒四射。正厮杀中,一声咆哮,一名壮汉带着人扑了过来,正是前来驰援的刘应遇,“花小荣,休得猖狂,爷爷在此。”
刘应遇和花小荣也算是一对老熟人了,熟人相见,分外眼红,花小荣舍了一名士兵,朝着刘应遇杀过去,“姓刘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老子宰了你。”
花小荣早就杀红眼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钢刀交错,几刀下来,刘应遇竟有隐隐支撑不住的感觉。眼看着贼兵越来越多,刘应遇心下苦叹,今日搞不好他刘某人就要葬送于此了。
刘应遇所部被逼着节节后退,花小荣心下大喜。一上来就把所有兵马往上扑,这个决定是对的,既然夜战,那就猛虎下山,一战定乾坤,打不死对方,也能吓死对方。眼看着北段大部分就要落入手中了,突然后方一阵大乱,原来刚刚被打退的官兵又冲了上来。
“不好,官兵的援兵到了......花头领,官兵援军到了”这一声嘶喊,仿佛一把铜锤狠狠地砸在了花小荣心口上。而刘应遇恰恰相反,一听说援兵到了,立刻精神抖擞的吼了吼,“援兵已到,众兄弟随我冲过去,把贼寇灭杀于此......”
刘应遇心中庆幸,如果援兵晚来半柱香时间,东城墙估计就保不住了。士气此消彼长,眼看着官兵援军到来,对方士气大振,相比之下,农民军这边就有些不甘了。花小荣尽量带着人撑着,可是混战中,一阵砰砰声将花小荣最后的坚持也打破了。
之间外围好多兄弟胸前溅起了血花,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中,原来是洪承畴不放心,将麾下为数不多的火铳手也调了过来。如今农民军集中在城墙上,火铳手在两侧根本不用瞄准,只要开枪,必然有倒霉蛋倒下。局面越来越被动,伤亡人数急速上升。
看着脚下的青砖,本来青色的石砖,早已被鲜血染红。好不容易打了上来,却是这种结果,真的是不甘心啊,瞪着眼,双手青筋暴涨。这时池文一一把抓住了花小荣的肩头,用力往后拉了拉,“花兄弟,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天不遂人愿,徒叹奈何?”
“这......走吧”终究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努力压下心底的不甘与愤怒,花小荣大手一挥,带着人往城下逃。这可是夜里,上来相对容易,下去的时候,可就非常困难了。许多人拥挤在一起,谁先走,谁后走就是个大问题。拥挤中,无数人从城头栽下来,还有一些人死在了官兵的刀枪下。
丑时,谋划已久的夜战落下为了帷幕,而李养纯攻取荥阳的决心也淡了几分。今夜打不下来,明日又有几分机会?
黎明匆匆,阳光穿不透战后的硝烟与血腥,整个荥阳城,依旧笼罩在那场阴霾之中。太多的人死在城墙上了,以至于托运尸体的时候,负责帮忙的百姓都吓得脸色苍白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