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岩心中虽慌,却又慌而不乱,不过常闵月可不会在意那么多,冷着小脸,毫无顾忌的读着。
“苏州供奉处朱岩占常州金家大院,金家大院所存雨花石、青花瓷全部被卷走,金家大公子上告州府,被朱岩以攻击朝廷为由打入大牢,于六年后秋病死狱中。随后一年,朱岩以迁坟为由,霸占萧家祖上墓地,将陪葬之物一抢而空,萧氏族长萧玉山也因此气怒而亡。苏州供奉处占姑苏山,并由知府公文夺姑苏山木渎山庄,山庄之内金器尽入供奉处,山庄地契落知府韩应元之手。宣和元年,苏州府私扣河渠款项二十三万贯,致使广德州、睦州几十万漕户三年没有饷钱,导致民乱四起。”
随着常闵月一句句读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见了冷汗,尤其是苏州府官员,还有漕运衙门的主事人。常闵月整整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此时铁墨扫视厅中,一脸冷笑,突然间,他手拍桌案,发出一声闷响。
“朱岩、韩应元、匡碧生、徐定奇,你们可知罪?”一声大喝,直如天雷,威严十足,随着这一声质问,厅中哗啦一阵响,跪下了好几个人,仔细数数,可不仅仅四个人,足有十二三人,其中就包括了苏州知府韩应元,漕运使匡碧生和苏州长史徐定奇,至于作恶最多的朱岩反倒冷静的坐在位上,仿佛诸事与他无关一般。
“督师息怒,我等冤枉啊,臣等忠心为国,勤勉做事,督师可不能听宵小诬陷之词啊!”韩应元跪在地上放声痛哭,那凄凉神色,当真让人同情,铁墨嘴角上翘,满是讥讽之色,他并没有理会韩应元,而是看向了那个稳坐如山的朱岩。
感受着铁墨不善的目光,朱岩心中也是直犯嘀咕,不待铁墨说话,他便转头一脸愤怒道,“这些事督师从何得知?是真是假还不晓得,如何能定我等罪名?”
就知道朱岩一定会硬抗的,否则那就不是朱岩了,拍拍手,厅外突然多了许多人,这些人在卫兵护送下走进厅中,先有沙雕将一些证物呈上,随后那些衣着各异的人争相说了起来。看到这些人,朱岩脸都白了,要说金家的人前来还有情可原,可也有太多不认识之人了。
朱岩想的一点都不差,厅中这些所谓的认证,大部分都是假的,可这有关系么,只要能坐实朱大总管的罪名就行了。
杨嗣昌也发觉势头有点不对了,看今日情景,铁墨这是要铁了心拿掉朱岩啊。杨嗣昌知道朱岩屁股底下不干净,此人平日所为也有所耳闻,可以说大明朝内忧外患,民乱不断,这些人应该负主要责任。可眼下却不得不保朱岩,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也好似同路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朱岩的。
待那些所谓的证人都退下后,杨嗣昌起身拱手道,“铁督师,朱管事、韩知府都为我大明州府大员,按照规矩,罪名坐实,当送归京师交由三司法处置才对。”
送到京师处置?哼哼,估计一到京师,朱岩就不是罪臣,而要变成功臣了吧。铁墨铁了心要借机抹掉朱岩,这样做不仅有利于剿灭张献忠贼寇,也有助于自己在江南安插势力,总之,朱岩是一定要死的。
杨嗣昌自然知道几句话不可能说服铁墨的,所以他对身后的苏州府总兵宁晓晨打了个手势,“来人,将朱岩、韩应元等一干罪臣押下去,择日押解京师,将由朝廷发落。”
只要将朱岩和韩应元送归军营,再想杀他们,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杨嗣昌想得很简单,就是想强行保住朱岩等人的性命。随着杨嗣昌一声令下,从外闯进二十多名苏州府兵,只是这些府兵并没有立刻将朱岩等人带离,而是全部看着宁晓晨。
宁晓晨退后一步,抬起手缓声道,“朱岩、韩应元等人贪赃枉法,其罪当诛,今有铁督师主持公道,明正典刑,尔等还不快快退下?”
铁墨淡淡的笑着,可这笑容落尽杨嗣昌眼中满是讽刺。杨嗣昌扭过头紧紧盯着宁晓晨,似乎想看明白为什么宁晓晨会这么做。
宁晓晨出身广德,后升任和州马军游击将军,两年前调任苏州总兵,说起来宁晓晨升官的速度也算快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杨嗣昌和高俅的功劳,所以这宁晓晨该是杨嗣昌亲信的,否则杨嗣昌也不可能在众多将军中留宁晓晨守卫苏州府。
可偏偏该是亲信之人的宁晓晨却背叛了杨嗣昌,转而投向了铁墨。其实宁晓晨投向铁墨一点都不稀奇,宁晓晨虽然为人圆滑,善于钻营,但绝对不是什么奸佞之徒。
这些年朱岩以及江南官员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就江南乱局,谁是官逼民反一点都不为过,尤其是自张献忠起兵以来,朝廷所作所为更是让宁晓晨寒了心,于是,铁墨还没来江南之前,宁晓晨已经递帖子去了都督府。
铁墨不是蠢材,如果不是确定宁晓晨倒向了晋北军,也不会放心将大部兵马派往昆山和吴江县的。
宁晓晨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表明了自己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