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可少有地说了句人话,神情颇为正气地说,却有着浓厚的白莲味道。
“熊同志,您说话得凭证据呀,别往人车前一躺就说被撞到了。我们大家伙可不是被人随便糊弄的人,到底怎样的伤势,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得医生定论!”祁云兰也站过来出声说。
他们身后是一群本村和附近村子里的知青、初中生们,手里都拿着几张纸,穿着整齐,应该是因为某件重要的事情聚会,恰好碰到了这件事情。
这些人也都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熊全子,谁不知道他是附近数一数二的无赖、二流子,多少女同志受到他的骚扰?可惜他滑不留手、胆大、心又格外阴狠,那些女同志要顾忌名声,竟是没一个人敢去状告他。任由他逍遥了这么多年。
说话间,地里的人们也看到了这边的热闹,催促着负责人吹响下工哨音,纷纷扛着农具飞奔而来。
大家伙只听了也人多,也都加入到声讨熊全子的行列中,借机想在安知夏跟前卖个好,回头让自家人去新设立的农副厂谋个活计。是以声势越发浩大起来,几乎吸引了半个村子的人。
熊全子丝毫不怕,就倒在地上抱着腿哼唧,“是老子被撞折了腿,你们为这个小娘们出什么头?女人们就算了,男人们气什么,难不成你们是相好的?”
一句话,他就堵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口。
大家可不是他,都要脸面,谁也不愿意为了说句公道话,被人泼一盆脏水。
安知夏冷眼旁观大家伙的反应,真是各个都不怕事大,只怕事不够大,那激动的模样跟斗鸡似的。
她眸子瞧见熊全子腿上模糊的车辙印,又瞧到功夫修炼不到家的崔天浩三人眼里闪烁痛快的光芒,再联想到原主凄惨人生的“刽子手”,还有什么不懂的?
呵,他们倒是会挑选时候,哥哥给工人们做饭,恐怕得晚一个小时才能回家。而一向站在她旁边的村长和房垣,则因为前两天后山有野猪出没伤人之事,率领着村里二三十名青年去寻摸野猪群,连带着聂义昌、杭向磊几人,都不在村里。
现在村里大小之事说是村委几个干部决定,其实是村支书一言堂。只要他们将事情做成大家相信的模样,盖棺定论后,什么脏水不是随便往她身上泼吗?
安知夏转身从后面人手里抽出扁担,趁大家伙没回过神来,直接横扫过去,厚重竹子做成的扁担啪、啪连响三下,重重地在崔天浩、祁云兰和陈思可脸上留下红肿的痕迹。
她极快惊慌地收回来,又是清脆的连三响声。
“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模样,拿个扁担防身的空,就扫到人了。崔同志、祁知青、陈知青,你们是有文凭、知礼节的人,应该不会怪我的不小心吧?没破皮,也没打到重要部位,局子里都不受理,咱也不用谈私了的事情了。”
三个人神情直接扭曲到不行,这人怎么不按理出牌,难道她不该将火力集中到熊全子身上?怎么先怼上他们了!
瞧瞧那瞬间红肿起来的印子,三个人整张脸都没法看了,大家伙想笑又得憋着。祁云兰和陈思可正是名声臭得时候,而崔天浩看着人缘好,可大家伙哪个没有点仇富之心?
所以没有人为他们说话,反而顺着安知夏的话点头。有不怕事的人直接喊道:“对啊,多大点事,你们文化人不都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吗?人家小安知青不是故意的,都道歉了,你们也别抓着不放。”
可她明明是故意的,没瞧见眼里含笑有多猖狂吗?三人气得很,但想想他们的计划,只能先忍下眼前的这口气,待会再算总账!
“小安知青,我们这么多人帮着你呢,你用不着拿扁担防身吧?”崔天浩说着就伸手握住扁担,扯着笑说:“你没有做过重活,不会用这玩意,刚刚伤到了我们三个,我们不计较,可要是待会伤到其他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发出的声音可没往日对大姑娘和小媳妇的欺骗性,带着嘴里含枣般的模糊感,莫名引人发笑。
不过,众人又是默默地站了队。
男人,哪怕不常年干重活,他的力道也比女人大得多。
安知夏从接管这具身体,就一直没有放弃锻炼,每天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拉着哥哥一起跑步打拳,等肌肉适应了强度,再捆绑上沙袋,逐渐增加力道和强度。
她其实有些自信能握住扁担不放,可是一个女人性格可以火辣,但绝对不能过于彪悍,否则大家会产生排斥心理,到时候舆论更是一边倒,对她十分不利。
所以她只是微微用力挣扎了下,等崔天浩加大力气的时候,冷不丁地松手,让他踉跄下。
崔天浩阴沉着脸把扁担还回去,还不等他说话。
安知夏抱着胸直接开呛:“唉,先不谈我撞没撞人,崔同志,我跟你娘闹成那样,你还能不计前嫌站我旁边替我说话?我瞧着你不是讨好我想谈对象,就是个为了名声的伪君子,可不管哪种,你都不是个孝顺儿子,啧啧,我真为你娘感到伤心呢。
她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多么看重你这个儿子,结果你为了一己私欲,替扇了她无数大耳刮子的女人出头。
要我是她,肯定对你大耳刮子招呼,搓衣板伺候!”
崔天浩恨得咬牙,头一次直观领教她朝天椒的性子,真是辣到怀疑人生。不怕女人动嘴,就怕动嘴的女人有文化,不动声色歪楼,还将他的路子都给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