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侍妖术,便是神与妖缔结契约,夺取妖的力量。
初见白伫,阿眠误以为他是妖族,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修炼了侍妖术的神族罢了。
侍妖术修炼起来甚是凶险,须得妖怪心甘情愿献出力量,奉神为主,否则将被反噬,沦为废人,故修炼成功的少之又少。
看白伫的样子,不仅逐渐成功了,还十分精进。
若是如此,便还能一战。
被逼到绝境的阿眠什么都不想了,唤来鸾鸟,跃到它背上,飞到半空中,
她不敢直接喊白伫逃命,怕被神农众人听了又引起骚乱。
在天上飞了几圈后,思来想去,她决定直接掩护白伫,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奋力逃命。
九黎已经全军覆没,就算她救了一个白伫,也不会对神农构成任何威胁。
驭着鸾鸟停在白伫上空后,阿眠释放出所有灵力,湿漉漉的白色浓雾顿时以她为中心,迅速朝四周扩散,很快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怕白伫那个死脑筋不知道逃跑,她想了想,朝下喊道:“瑶山。”
在瑶山时,她同白伫说过只求现世安稳。
此刻她提及瑶山,白伫一定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伸手看不清五指的浓雾中传来白伫的嘶吼,以及骚乱声。
阿眠知道这是白伫在回应她,她不敢放松下来,尽己所能维持着浓雾,为白伫的逃离做掩护。
本以为白伫凭借着侍妖术和她的掩护可以顺利逃走,可就在这时,突然升腾起滔天火焰,所到之处,她的雾气被尽数驱散。
“玄霄!”
阿眠又急又气,想再布起浓雾,却瞥见白伫根本没有试图逃走,而是停在原地,还冲她一笑,摇了摇头。
他不想逃,为什么?为了不让她为难吗?
阿眠骑着鸾鸟盘旋在上空,突然俯冲向白伫。
就算他不想逃,她也要强行带他离开。
可她刚接近白伫,就被白伫伸手拉下了鸾鸟。
“谁都不许动!不然我杀了她!”
白伫刚将剑抵在阿眠脖子上,就觉身后一阵剧痛。
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玄霄冷冷道:“不知死活!竟敢挟持神农帝姬!”
阿眠察觉到白伫身体发软,往下倒去,她顺势扶住他,被压着跪坐到了地上。
她捧着白伫的脸,害怕地哭道:“大白,你怎么样了?坚持住,我会带你离开的!”
白伫抬起手,擦去她眼下的那滴泪珠,露出温柔的笑容,还有他那两颗乖顺的小虎牙。
“阿眠不哭,我没事。”
阿眠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泪水,连连点头,“好,好,我不哭,我听话,你也要听话,不准离开我!”
她惊慌地寻找白伫的伤口,可是并未发现,料想受的是内伤,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颤抖着倒出一粒药丸喂到了白伫嘴里。
“大白,我现在可厉害了,会炼制无所不能的灵药,所以你一定要坚持。
只要你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我害怕,大白我害怕。”
阿眠一边哭,一边无与伦比地絮絮叨叨,她怕自己一旦停下来,白伫就再也不听了。
白伫一直笑着,轻声道:“傻阿眠,我会保护你,莫哭。”
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在白伫的脸上,因他身体冰凉,停驻了一会才融化。
阿眠抬起头,望着突如其来的漫天飞雪,欣喜地对白伫道:“下雪了,大白,你看到了吗?”
白伫望着她泪光婆娑的双眸,眼中不禁泛出泪花,“看到了,真美,跟你一样,纯粹却飘渺,我握不住,对不起。”
阿眠低头看向他,将自己的手塞到他手里,“你看,这不就握住了吗。只要你随我离开,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白伫的目光看向阿眠身后不耐烦的神农军,他们愤怒地盯着阿眠,似乎在等什么,迫不及待。
他收回目光,凝视着阿眠,“以后对旁人狠心些,对自己好点。”
阿眠将头埋在他胸前,哭声里充满了绝望,“你不是旁人,我要怎样才能救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白伫摸了摸她的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看向玄霄,“拜托了。”
玄霄怔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浑身颤抖的阿眠身上。
“阿眠,你看着我。”躺在阿眠腿上的白伫一手撑地,坐了起来。
泪流满面的阿眠抬起头,悲伤地看着白伫。
她想救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可她就算去死,也没有人会放了白伫。
除了毫无作用的无助与绝望,她什么都做不了。
“阿眠,好好活下去,替我去看看四海八荒的云海雨雪。”
白伫目光炽烈地盯着阿眠,似要将她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阿眠用力摇着头,哭嚷道:“我不要,我不要替你去看!我不答应,你自己……”
忽然,她的瞳孔倏然放大,缓缓低头看去,只见白伫的剑柄不知何时被塞到了她的右手中,而剑刃深深地插进了白伫的身体里。
白伫冰凉的手松开她的右手,垂了下去,他的身体也随之往地上倒去。
“大白!”
阿眠嘶哑地大喊了一声,仓皇无措地用手去捂白伫的伤口,可是鲜血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将她的青衣和白伫的白袍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空出一手,覆在白伫的心口,试图护住他的心脉。
“大白,求求你,求求你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