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一路胡思乱想,被秦婷和巴尔德尔化身的二人搀扶着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大汉驻足开门的地方——那黑洞洞的大门一俟打开,就把亮闪闪的灯光倾泻了出来,将逼仄的小巷映得亮堂了许多。
“这边请,这边请,我妹妹已经早就洗好,就等您给她用画笔添彩了!”
大汉一叠声地把石磊三人往门里让,又这般嚷嚷着叫出了屋里七八个姑娘婆子忙叨叨地出来迎客,这才撅着屁股往后退去,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终于置身之外了。
而至于他口中的洗好了,石磊心知这正印度习俗中关于婚礼前夜新娘必做的功课——事实上,从结婚前几天开始,新娘就要用姜黄香科涂擦全身,使皮肤柔嫩,呈金黄色;而在举行婚礼的头天晚上,新娘要用***和玫瑰花泡过的水洗澡。头发要梳成一条长辫子,发辫上插着香气扑鼻的***和金盏花。
这种习俗的背后,固然有要让新娘以最完美的形象出阁的美好祝愿,更代表了在这个湿热而肮脏的国度,对于清洁和香料运用的重视性。
“新娘子已经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吧!”
石磊目不斜视地在这些女方家眷的簇拥下往前走,一边拉过身边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妇女问道:“婆家的主母来了没有?既然昨天已经走过一次了,这规矩你们应该都懂……第一笔可要让未来婆婆先给画上的!”
“额……这个……”
被拉住的那名妇女神情有些惶恐,唯唯诺诺地不敢应答,却把那乌溜溜,猫眼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往旁边溜了过去。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石磊只见身边的姑娘婆子们全都看向了一个身高不到1米5,腰围却肯定要超过三尺二的矮胖妇人……看来,在这个家里,能出头抗事儿的,大概就只有这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了。
“老姐姐,不瞒您,这个……我们也很头疼啊!”
眼看着石磊的视线投射到了自己身上,那个矮胖妇人忙赔笑起来,把满脸的肥肉皱成了一朵不太好看的菊花,怎么看都怎么透出几分狼狈的模样。
而从她的口中,石磊几人方才得知,原来今天这么一场大闹,那姑娘的婆家已经很不满意了,故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家未来婆婆干脆就托病不来,辞了这个本来必须要遵循传统的仪式……这样的行为,简直在公开打脸,还没让人家姑娘过门就如此行事,那绝对要给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了。
事实上,印度社会一直有“没有曼海蒂,婚礼不算齐”的法。
在婚礼前一天晚上,新娘要由未来的婆婆点下第一笔手绘图案,并由资深手绘师接着画下最精美最复杂的图案,整个过程至少需要七八个小时。
而第二天,手脚画满图案的新娘将前往夫家开始全新的生活。
有些新娘在随后的日子里,就以手绘为由躲过家务劳动,等到十几天后再回娘家探视时,母亲如果看到女儿的手绘依然未褪便会如释重负。
总的来,这种习俗不但要显示婆家对于媳妇的尊重之意,还寄托了母亲对于远嫁女儿的拳拳关爱之情……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都要打折扣,想来姑娘嫁进婆家之后,所处的局面之窘迫,大概就连这“卖女求荣”的一家人都没有办法想见吧!
看着那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女眷们,全都露出惭愧和羞耻的样子来,石磊在心里轻轻一叹,真有种“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心情。
明明嫁过去也被人看不起,又何必逼着抢着非要让自己儿女跌入火坑呢?难道那姑娘就活该被放弃被牺牲么?现在婆家娘家都不拿她当个人,这不活活儿要逼死她么?!
“老妹妹,你知道这老规矩,根本不能商量的……要未来婆婆不在也就罢了,偏偏人家就不来,这,这我要盲目给开了笔,回头姑娘可要被人闲话的!”
石磊心里终不舍,琢磨着老太太话的语气,耐心地对身边那个矮胖妇人劝道:“而且,我看这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有新娘子的闺蜜女伴们……要真就画上一身华丽的图案熬过婚礼也就罢了,可,我也没法保证这身曼海蒂能捱上几天哪……”
想着印度的习俗,石磊这般着,其实还想问清楚到底还有谁会参与到绘制曼海蒂的过程中去。
毕竟,在大多数婚礼开始之前,手绘师除了要为新娘绘制代表“多子多福”的花朵、象征着美丽、富贵的孔雀和荷花、还有代表家庭繁荣和好运的那扬起鼻子的大象之外,还要让调皮的新娘女伴们把手绘变成一种游戏——她们把新郎的名字隐藏在新娘的手绘图案中,只有在这些图案中找到自己的名字,新郎才可以开始甜蜜新婚之夜。
“没有婆婆的参与就已经够幸运了,若连女伴都没一个,我们的行动就更加方便了!”
石磊脸上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心里倒殷殷盼望着从对方的口中,再听到一些更让人失望的回答。
毕竟,他们现在也根本没打算真的让那姑娘多么风光地出嫁,却真真儿想要把可能存在的隐患都剔除掉的好。
果然,随着他这一番话语的声音落地,那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女眷们面面相觑,脸上尴尬之色渐浓。
“对不住啊老姐姐,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本来确实找了姑娘的几个小姐妹们,谁知这些死丫头,进去听了那个冤家的哭诉之后,一个两个都跑出来骂人,然后就跑光光了……”
矮胖妇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