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时机成熟了,一击必中。
独孤雪娇想到这里,冷笑一声,只不过她垂着头,并未让别人看到她的神情。
当年沈卿婉不过先帝后宫的婉妃,便能用毒酒弄死宁王妃。
现在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后宫最尊贵的主,想要对付独孤雪娇真是易如反掌。
最起码对沈卿婉来说,独孤雪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沈卿婉这么对她,也是为了报复君轻尘。
当年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我都要给弄死。
这种扭曲的爱,根本称不上是爱,就是执念。
独孤雪娇深知这一点,早在来凉京之前,她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只不过,她可不是以前的沈卿依了,可以任由沈卿婉揉扁搓圆。
“娇娇,你没事吧?”
独孤雪娇正陷在往事的回忆中,忽而手背上一热,转头一看,君采昭正担忧地看着她。
对于沈卿婉对君轻尘的那点小心思,君采昭算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人。
刚刚见沈卿婉当着这么多人面针对独孤雪娇,她心里便咯噔一下,就怕这恶毒的女人对独孤雪娇下手。
当年沈卿依是怎么死的,君采昭也一清二楚,正是因为清楚,心里才惴惴不安。
沈卿依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十七弟的王妃,还是她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
当年驸马死的时候,正是她万念俱灰的时候,若不是沈卿依天天陪着她,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
就是这么难能可贵的朋友兼亲人,说没就没了,她心里的悲伤不比十七弟少。
十七弟消沉了好几年,终于再次有了心上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毒妇得逞。
君采昭暗暗攥紧手,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独孤家的小丫头。
独孤雪娇察觉到她手上用力,眼神也有些寒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沈卿婉,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背,反倒是安慰起她来。
“大长公主殿下,我没事的,不过是说几句而已,又不会掉一两肉。”
君采昭眨眨眼,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紧张地帮她揉了揉。
“我没弄疼你吧,瞧我,总是走神。”
两人稍微往后撤了撤,躲在角落里咬耳朵。
钱夫人心里也不好受,但碍于珍太妃的面子,又不能发作。
再者,人家是太后娘娘,惹又惹不起,心里真是把独孤雪娇心疼死了。
她有心想去拉着独孤雪娇的手安慰一番,可她坐在珍太妃旁边,而独孤雪娇坐在斜对面,离得太远,够不着。
眼看着君采昭拉着她,亲热地说着话,真是嫉妒的眼都红了,心里灌满了陈年老醋。
呀,我的儿媳妇,快被抢走了。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可挑起这氛围的人,却视若无睹,被众人恭维着,言笑晏晏。
就在这时,敞轩外又响起尖细的嗓音。
“太后娘娘,教司坊的人到了。”
沈卿婉眼底暗芒一闪而逝,笑着抬手。
“让她们进来。”
珍太妃眉头微皱,这又不是朝臣官僚宴饮,要找官妓作陪,怎么把教司坊的人弄来了?
沈卿婉察觉到她的不快,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解释了两句。
“姐姐,我就怕这生辰宴办的不好,便想着让教司坊的人来跳个舞唱个曲,助个兴也是好的。
之前筹办的时候,也忘记跟姐姐说了,姐姐不会不高兴吧?是妹妹自作主张了呢。”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寿星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珍太妃若是当众发火甩她脸色,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这要是传出去,肯定是说太后体贴周到,说她不懂得知恩图报,她又不傻,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珍太妃心里厌恶,面上却不得不扯出笑。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姐姐又怎会怪罪呢。”
独孤雪娇朝上首看了一眼,又极快地收回视线。
沈卿婉把教司坊的女人弄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又给她挖了个什么坑呢。
教坊司隶属于礼部,负责庆典及迎接贵宾演奏乐曲事务,是公认的官方妓院,拥有众多乐师和女乐。
因为许多妓女出身官家,姿容姝丽,色艺超绝度曲,多用来供奉权贵皇亲,自是普通妓院的花娘不能比的。
四年前逼宫事件后,朝中官僚大清洗,最得意的莫过于教坊司了,得了一批抄家没籍的官家女眷为妓。
教坊司府衙位于东巷的黑芝麻胡同,本是凉京繁华所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歌筵舞畔,按捺着清愁浅斟低唱,别是一番。
凉京很多皇亲国戚和朝臣的宅邸都在东西两巷,离那里不远,平日里遇上同僚宴饮,多有找官妓作陪,进出极其方便。
大多数都是朝臣宴饮,才会找官妓作陪,像珍太妃这样正儿八经的生辰宴,很少有人会把教司坊的人叫来助兴。
怎么看,都像是没安好心。
今日,沈卿婉名义上是给珍太妃庆贺生辰,可从她出现,就针对自己,倒像是给自己办的鸿门宴。
独孤雪娇这般想着,越发坐直了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栽进坑里。
君采昭扭头看她,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凑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我听说太后十分不喜左司乐的云裳姑娘,我若是猜的没错,云裳姑娘肯定来了,太后想必又要当众让她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