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老宅。
吃过晚饭,景老爷子照常让人把棋盘摆上,招呼着说:“来,柚柚,陪爷爷下盘棋。”
景老爷子是个棋迷,林青柚每次来这里都少不了被他喊来下棋。
一开始的时候,棋盘还是呈一边倒的趋势,但这么长时间的被老爷子虐下来,再加上她私底下没少去琢磨,现在下起围棋来,不能说是势均力敌,起码能说成她这只小菜鸡长成了大公鸡。
景行随手拎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棋盘旁边,一边看着两人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手机。
棋局过半,林青柚手里执着颗白棋,看着棋盘犹豫了两下,正要落棋子的时候,景行忽然抬了抬眼。
觉察到他的视线,林青柚微微侧头。
两人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景行眉梢一挑,随即将眼神落在棋盘左上角的一个位置处。
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林青柚啊了一声,没有犹豫,果断把棋子落了下去。
“……”
景老爷子的眼神唰的一下就移了过来,瞬间不高兴了。
“杠杠。”景老爷子瞪他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知不知道?”
“我没说话啊。”景行立刻装作认真玩手机的模样,“爷爷,你可别诬赖我。”
景老爷子心若明镜:“是,你是没说话,但你那眼神,往哪儿看呢?”
“……”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景行低头扫了眼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人名,从来没觉得程旭的电话来的这么及时过。
他起身,接起了电话。
程旭嘴里似乎在吃着东西,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行哥,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看辉哥发的朋友圈,你这是去哪儿砸场子了?怎么也不叫着兄弟我,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你叫上兄弟的话,我上去就是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再一个扫堂腿……”
如果不是景行出声打断的话,程旭的屁话可以从今年的年尾,延续到明年的年初:“吹牛逼的话,等下次再说,打电话来,什么事啊?”
程旭嘿嘿的笑:“也没什么,就是看到辉哥的朋友圈,想问问你发生啥事来着。”
景行懒得跟他废话:“没事我挂了啊。”
程旭连忙说:“哎别别别,哥,你先别挂,我还真有一事要跟你说。”
走到阳台,景行把身后的门关上。
夜幕深沉,风从远处的江面吹来,吹的庭院中的林木簌簌作响,天际的乌云还没散,零星的飘着雪,明月星子皆藏在云层后面,万物朦胧,远处的青山隐在连天的雾气中,只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轮廓。
景行倚在阳台的石栏上,低头咬了根烟出来,点燃,随口说:“讲。”
程旭絮叨起来:“这不是要过年了嘛,我爷爷是大年初一的生日,然后我刚才就忽然想到了一事。”
景行:“什么?”
“是不是快到青柚妹妹的生日了?”程旭说。
“嗯。”景行垂下眸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燃着长烟,嗓音微哑,“还有半个多月。”
那点寂寥的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一团让人看不清的迷雾缠绕在他细长的指尖。
三中是三月六日开学,小糯米团子的生日正好在开学的第二天。
“你想好送什么东西了吗?”程旭哎呀一声,自己先拍着大腿激动了起来,好像要过生日的人不是他青柚妹妹,而是他一样,“这可是十八岁的生日,成人礼啊,一辈子就只有一次的事,和别的可不一样。”
景行:“……”
不是,小糯米团子过生日,又不是你,你激动个屁?
程旭又说:“哥,你有啥想法没有?没有的话先听听兄弟我的,我刚才倒是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出来了一个特浪漫的招。”
虽然知道程旭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屁话,但景行听他这样一讲,还是想听听他这个该“低价出售”的脑子里能想出来什么鬼主意。
“过生日肯定要买生日蛋糕啊,到时候你搞个惊喜出来。”程旭说,“你去买个戒指,然后把这个戒指藏生日蛋糕里,让青柚妹妹自己吃出来,然后单膝跪地,浪漫告白。”
景行:“……”
这就是浪漫了?
浪不浪漫,景行是没看出来,但他看出来了“漫”,而且是水漫金山的漫。
这个水,还是程旭脑子里的水。
他就不记得上次吃简洁的生日蛋糕的时候,他把蛋糕里坚果给卡喉咙里,差点没把他噎死的事了吗?
“哥,你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程旭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宏图大业。
景行拒绝了:“不了,我不敢。”
上次程旭噎住一次就够了,景行不想小糯米团子也跟着受一次罪。
“不是,哥,你怎么回事啊?”程旭还以为他是要面子,拉不下来这个脸,立刻义正言辞起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让你对着女朋友跪一下怎么了,拉不下来面子啊?”
“不是。”景行语气平静的说,“我是怕她一口吞下去,再把戒指卡嗓子里。”
程旭:“……”
这个可能性极大。
指尖夹着的那根长烟燃过一小半,景行摁了挂断键,把程旭喋喋不休的声音掐灭在了电话里。
过个年,程旭也没让他消停。
刚收了手机,身后的玻璃门忽然传来了动静。
以为是小糯米团子,景行懒懒的一抬头。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