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豪门楼,那在俺们清河县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馆子,这雅间也是店主专门留给俺们知县老爷待客所用。白太医你看这雅间的摆设如何?”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给客人口吐白沫的讲解着雅间的摆设。
“你看看这件天蓝se的花瓶,可是正儿八经的钧瓷,这颜se...啧啧啧,可是难得的上品,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就连这茶壶也不是凡品...”
白太医约莫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一身皂衣,显得面se更加白了,此刻见师爷在奋力介绍着雅间的摆设,面带微笑,细细看了一圈,重新落座,对一旁稳如泰山坐着的知县点头道:“虽然都是民窑,但也确实算是上品了,这家店主果然没少花心思布置这雅间。想必知县相公也是对这店主另眼看待吧。”
清河县知县姓朱,约莫三十五六,此刻闻言笑道:“白太医你是宫里面出来的,看惯了官窑激ng品,这些东西只怕污了你的眼罢。”说完咳嗽一声,那师爷悻悻然闭上了嘴,在下座坐了。
“这店主说来和本县也有些远亲关系,所以自然多有照顾,店主也是个知趣的人,等白太医安顿下来,本县再另外介绍。”朱知县摸着胡子慢慢说道:“而今天这位西门大官人是开着本县唯一一家生药铺的,白太医既然回乡开医馆,今后必然多有联系,所以今天特意请过来见上一面。”
白太医点头道:“俺这次从宫里出来,回乡左右无事,所以想要用这身本领悬壶济世,这生药铺俺早就听说是他老子西门达开的,经营了几十年才忙活到现在的规模,也算不易。这西门庆整天无事,坐吃山空,如果不是有个得力的傅掌柜帮忙,只怕生药铺早就...”
朱知县本来有如老僧入定,双目下垂,听到此言眉头抖了一抖:“白太医这话里有话啊,本县不是听得很明白。”
一旁的师爷察言观se,起身告退道:“老爷,小的去门口看看西门大官人来了没有。”
朱知县微微点头,师爷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白太医赞道:“大人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好的师爷,叫人羡慕。”
“只是用的时间长了,习惯了。”朱知县回到老僧入定的状态:“白太医久在东京,这次回乡,本县是十分欣喜的。”
白太医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交子,恭恭敬敬放到朱知县面前:“初来乍到,大人就如此看待小人,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莫要嫌弃。小人的意思很简单:不管西门家生药铺每月出资几何,小人可以出两倍。”
朱知县看了看白太医那两根保养极好的手指,又瞄了一眼手头那两张五十贯的交子,随意整理了下衣袖,似乎弹走了一幸尘,但同时桌上那两张交子也消失在了袖内。
“看来白太医乃是明白人,明白人就好明白说话了。这么说来,白太医不光是要悬壶济世,莫非也要做这生药铺的买卖?”
白太医笑道:“小人只是寻思着西门家生药铺经营不善,对百姓无益,还望知县多加扶持”
“白太医身怀百姓,本县自然另眼看待”朱知县收了钱财,顿时和白太医熟络起来:“看白太医还没找好铺面,正好东街客栈老板不想继续干了,白太医大可去将那间铺面盘下来做生药铺。”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外面师爷高声唤道:“西门大官人,我家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随着这一声呼唤,雅间大门洞开,面se有孝青的西门庆昂首而入,环视雅间,早就从记忆中知道中间坐着的就是清河县的知县相公。
“不知大人呼唤小生,有何指教?”
看着西门庆大咧咧的,只是向朱知县略略拱了拱手,同时也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旁坐着的白太医微微皱了皱眉头,西门庆并无功名在身,这一下显得怠慢得很。看来这西门庆和传说的一样,不学无术,想来并不难对付。
朱知县反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示意道:“大官人落座,今天要给你介绍个同行。”用手一指白太医:“这位乃是宫里面出来的白太医,回乡悬壶济世,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宫里出来的白太医?在这个年代,所有的医生都可以被唤做太医,而不是每个太医都是给皇帝看病的。这白太医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自然有些过人之处,但肯定是比不上安道全的,而且如果医术真的很好,皇帝老儿也不会放人的。
“哦,不知白太医在太医局做了几年,擅长哪种医科?”西门庆了看白太医,随口问了一句,口气懒洋洋的,明摆着没看上这个白太医。
无理你一个生药铺的东家,居然也敢质问自己?也敢轻看自己的医术?白太医觉得西门庆这句话好似点燃了自己内心的一股无名火,赶紧吃了口茶压了压,这才咳嗽一声,放下茶盏回道:“俺在太医局做了十五年,深受官家的赏识,全科均可看的尤善内科”
西门庆轻轻“哦”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太大兴趣。深受官家赏识?谁信啊。深受官家赏识的还能放你出来?绝壁的混了十五年混不下去了,被人挤出来了。
白太医怎么也能想到西门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鼻子险些没气歪了,又拱了拱有些气得发抖的手道:“某家名光字耀祖,还没请教大官人的姓名字号?”
作为不在宋朝文化圈里面混的西门大官人,又没有功名,哪儿有什么字号?白太医突来才这么一句,显然是提醒西门庆乃是白丁,也敢和他叫板?
在一旁的朱知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收了白太医的钱财在先,此刻只顾吃茶,用余光观察着右手边的西门庆,看他如何应对。
出于他期望之外的,西门庆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