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怔怔地望着程寰。
她的眼睛像是藏着万千世界的古井,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格外认真的错觉。
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不断往下,探进井底深处。
魏知呼吸一沉,蓦地移开了视线,近乎仓促地站起身来,以至于没有衡量好自己和桌子的距离,大腿重重地撞在桌上。
程寰吓了一跳:“没事吧,可别又断了腿。”
魏知抿了抿唇,不去看程寰的眼睛,干巴巴地道:“我去找凌霄。”
“看你急的。”程寰还以为魏知是因为遒云山脉的事情,轻笑了一下:“去吧。”
顿了顿,程寰又叮嘱道:“万一打起来,记得下手轻点。”
魏知:“……”
他平时和凌霄有那么喜欢打架吗?
魏知不由开始反思自己。
他眼前不断浮现着程寰望着自己的样子,还有摸着自己头的温度,前脚轻后脚重地飘出了房间。
刚一开门,魏知就看见对面走廊上的凌霄鬼鬼祟祟地趴在云平秋的门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魏知刻意加重了脚步声。
凌霄猛地站直身子,做贼心虚的转过身来,见到是魏知,长出了一口气,脸也拉胯下来:“你干嘛?”
不等魏知开口,凌霄忽然眯起了眼,看向魏知身后的门,随即像是抓住了鱼一样的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刚刚在程寰房间里?”
“是。”魏知没有否认。
“可以啊,兄弟。”凌霄由衷地佩服道:“这是铁树开花了?”
魏知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和师父在商量十方境的事。”
“我懂,商量嘛。”凌霄嘿嘿一笑:“排排坐床上也能商量。”
魏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道:“所以你现在是去找云平秋商量的?”
凌霄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魏知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在床上商量?还是在桌上商量?”
凌霄明知道魏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他面红耳赤地反驳道:“他是我师兄。”
“所以你去找你师兄做什么?”魏知问。
凌霄向来灵活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
他小心翼翼地往云平秋的房门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走了两步,离开了云平秋的房门:“谁谁谁说我是去找师兄的!”
“那你出来是?”
“程寰!我找程寰!”凌霄咬牙道。
魏知眯起了眼。
凌霄死鸭子嘴硬。
两人互相盯了半天,魏知勾起了唇,侧过身来:“真巧,师父正好有事问你。”
凌霄:“……”
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以凌霄对程寰的了解,一般她找上自己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
凌霄眼珠子转了转。
魏知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眯眯地问道:“还是说你想先去找你师兄?”
凌霄迟疑了一下。
身后,云平秋的房门开了。
凌霄没有回头,光听见声音就已经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找师兄干嘛!我是出来找程寰的!”凌霄咬牙切齿地走向魏知,一脸悲壮地推开了程寰的房门。
云平秋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魏知没有解释,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也进了房,关上了门。
凌霄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蹿到了桌上。
他跟瞎了眼似的,好好的椅子不坐,非要一屁股坐在桌上。
程寰面无表情地拉着椅子往后一挪,这才避免了被凌霄一脚踹在头上的命运。
凌霄想着自己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在云平秋的房间,结果莫名其妙来了这里,看着程寰,当即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找我有事?”
程寰眯眼看着他那只晃来晃去的脚,提醒道:“你这个姿势有点危险。”
“确定不是你危险?”凌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脚,示意自己只要伸直了腿,就能踹到程寰身上。
程寰笑了一下。
凌霄本能地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程寰,以防她忽然出手。
谁知道程寰并没有任何动作,可凌霄还是被一根熟悉的黑色长棍横扫下桌,滚到了地上。
“魏知!”凌霄捂着屁股,一脸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
魏知握着三百,歪头看他:“云师兄没有教会你,坐有坐相?”
教你大爷。
凌霄在心里默默骂道。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还直呼云平秋大名,一到程寰面前就学会卖乖巧地叫云师兄了。
道宗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衣冠qín_shòu!
凌霄揉着屁股选了一个离程寰最远的位置,蹲在椅子上不甘不愿地道:“你们道宗就是这样以多欺少的吗?”
“当然不是。”程寰果断否认道。
凌霄用自己的眼神狠狠地鄙视了程寰的敢做不敢当。
程寰平静地解释道:“对付你一个小魔修,能叫以多欺少吗?这叫除魔卫道。”
凌霄脸色一变,他本能地回头,没有见到云平秋后才瞪了程寰一眼:“你做个人吧!”
“云师兄早就知道你身份了,你何必遮遮掩掩。”程寰说。
“知道跟接受是一件事吗?”凌霄眼睛瞪得更大。
程寰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接受?”
凌霄哑住了。
沉默好一会儿,凌霄放弃了和程寰争论的念头。
他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魏知说你找我。”
“是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