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翻来覆去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才算了停了下来,而粗重的呼吸却仍在继续。
言慕躺在床上,在昏暗的月色里,将头蒙在了被子里,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就这般熬到后半夜,旁边的男人该是熟睡了。
她鬼使神差般将身体往床沿轻轻挪了过去,借着月光侧目看向他恍如精雕细琢的面孔。
其实并不能看真切,光线很暗,却总感觉那张脸此刻白到过分,甚至似乎可以看到他额上渗出来的冷汗。
她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在重复:会不会出事,他不会有事吧。
良久的侧目,她如同是一时被勾了魂,想着他总归是睡着了,伸手不受控制地附向了他的额头,想探下他的体温。
心就那般直直地悬了起来,身体靠着床沿,手一点点伸了过去。
明明是呼吸均匀熟睡了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在她猛地反应过来要将手收回去时,他却飞快地先她一步扼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傅宸翻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扑捉到了她面色里清晰闪过的一丝惶恐和逃避。
他的脸蓦然凑近了她,低哑声音里含着了然和得意:“才这样就忍不住了?”
她指间顷刻泛了凉意,也不过一瞬间即恢复了理智,被他扼住的手并不挣扎,声音凉薄含笑。
“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你死了没。”
他显然不为所动,顺着她的话讥诮反问:“那是不是很失望。”
她轻哼出声,带着清晰的嫌恶看向了被他扼住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拉了下被子蒙住了头。
“也还好吧,来日方长嘛,倒也没那么心急,睡了啊。”
片刻沉默,那只手却并没有松开。
头上盖着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他扼住她手腕的手蓦然往上,压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张脸顷刻在她眼前放大,薄唇不管不顾压上了她的唇瓣。
那样熟悉、那样满满都是心安的温柔触感。
也不过一个瞬间,她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明明有一个声音在焦灼嘶吼:推开他啊,你疯了吗,快推开,你不爱他,你现在很恨他,厌恶他,恶心他。
而身体能感受到的只有酥软和接纳,那样不受控制,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为什么做不到,明明在这之前,她都做得很好了。
她的手就那么由着他压着,由着他薄唇肆无忌惮地啃噬和描摹,直到眼睛里有咸涩沿着眼角疯狂滑落了下来。
她那样深爱着的人啊,如今,他就在她的身边,那样深情而眷恋地亲吻着她。
到底要是怎样的竭尽全力,才能抵抗住此刻身体本能极大的迎合,她怎么就做不到。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死死盯着她落泪的眼睛,伸手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声音里含着低缓的痛苦,却又极尽柔和:“怎么不推开?口口声声说有多恨我,身体却诚实得很。”
那丝理智终于被抽了回来,她身体仍是禁不住地轻颤,眸眼里却已恢复了冰冷。
她眉心紧蹙,伸手擦拭着嘴唇,声音淡漠:“身体反应只是因为习惯,就算我暂时还抗拒不了你那又怎样?
隔着一条人命,我无论如何不可能继续爱你,更不可能接受你。”
他眸子里含着极大的不耐:“到底是要怎样,这事才能翻篇?”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而憎恶的冷笑:“让我父亲活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他极力克制着情绪。
床上的女人笑意一点点扩大,俄而轻轻开口,一字一句:“那就,等下辈子吧。”
他额角有青筋暴露,终究是竭力压下了怒意,缓和了声音:“睡吧。”
灯光熄灭,恢复了一室死寂,片刻前的一切,都只像是一场幻觉。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估摸着至少也过了八点了。
傅宸却并没有走,就坐在落地窗边,面色平淡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似乎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终归是要让他放下她,再离开他的,但却绝不是要他这般消沉荒废了事业。
含着极大的厌恶,她翻身下床走向浴室,声音里只有冰冷:“为什么不去公司,还待在这里?”
“不去了。”
她步子一时顿住,没能听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意思。”
他声音平淡又重复了一遍:“不想去了。”
心口蓦然刺痛了一下,升腾而起的愧疚堵得喉间干涩,她开口却是愈发的寒凉。
“你不走那我走吧,能忍一晚上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回身大步走向她。
她突然慌了神,想往后退,却很快被他按住了肩膀。
他眸子里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声音里都是极大的疲惫和痛楚:“小慕,我心里难受。”
她心里猛然一滞,连带着身体也是顷刻僵硬,却是格外清醒:“好,你爱待哪就待哪,我走,行了吗?”
他终究是放开了手,回身拿了电脑,出了房间。
这一次,没再多说一个字。
傅远山的消息很快发了进来,叫她去盛家见一面,附带了一个地址。
哪怕是预料之中的结果,是最害怕去见到的东西,她终究还是只能毫不迟疑地过去。
这次,她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轻易放弃他,她必须要完全确定,她做出的牺牲是值得的。
出租车到达盛家别墅的时候,傅远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