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傅远山自然不可能听不懂。
那张威严的脸上愈发沉冷了几分,这么多年纵横商场练就的沉稳心性,倒还不至于会让他露出半点慌张破绽。
面色仍是严厉冷然,含着质问“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眼前眉眼间与他颇有几分相似的傅宸,顷刻沉声回应“汉城盛氏数不胜数,有名气的也绝不在少数,父亲倒是一点不好奇我说的是哪个盛家。”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显然有点咄咄逼人之感。
傅远山面色到底是浮现了怒意“你如今是长本事了,套起你父亲的话来了?”
“父亲不愿意说的,我自然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我得了消息,盛子昂已经出国了。
派人查了当晚酒店房间的监控,刚刚回信,酒店安保说是房内是监控死角。
而关于当时房门打开了,可以查看走廊监控,安保又说是碰巧当时那层楼楼道监控损毁……”
傅宸话至此微顿了一下,灼灼目光对视着眼前人。
都说知子莫若父,而这话反过来说,也能有三分成立。
他太了解这个父亲,他说的这些,倘若跟他父亲全无关系,眼前人面色纵是摆得再不耐,也根本不会能忍受他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眸光里染上了一丝寒意,徐徐继续“傅氏旗下那么多家酒店,这么多年了,监控故障就从未发生过,这倒是巧了。”
傅远山略显沟壑纵横的面色,此刻倒看不出太多情绪,仍是只有些不耐“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这就是您将她逼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傅宸声线骤沉,话锋陡然一转。
傅远山显然是真动了怒,厉声喝责“混账,如今我在你眼里就这副模样,那女人有半点好歹,你就想翻天!”
傅宸面色凉薄,片刻冷笑。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也足够确信无疑了。
刚刚他谈的始终是盛家的事,却陡然说出“将她逼到今天这一步”这话。
怎么说,如果眼前人确实不知道当晚的事,正常人的思维都应该将这个“她”理解成盛家人。
而真正能拿捏这一切,能拿捏得住盛家,能动到傅氏旗下酒店监控视频的人,除了他父亲,又还会有谁。
要说不怒,是不可能的。
而面对眼前人,怒也好,怨也罢,不过是懦弱者的宣泄,毫无意义。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您当然可以都不认,不要忘了,如今傅氏旗下所有产业,我有最高话语权,区区一份监控,一个盛子昂,藏再深也不会翻不出来。”
傅远山满心都是滔天怒火,那个女人,他当初就不该相信她,任由她这样动作缓慢地所谓徐徐图之,却不过是阳奉阴违。
如今,是到底不顾她弟弟的死活,又缠上他儿子了。
傅宸薄凉的声音继续“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下您。
在我查清楚这些之前,我妻子和言宇但凡有半点损伤,或者有半刻消失在我视线里,我会立刻要求重审小叔的杀人案。”
傅远山一直只有冷漠和不耐的面色,这下到底是没再绷住。
傅青山那事情早就过了,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自己?
那样威严的面孔骤然一变。
到底是走廊里偶尔还有走动的人,虽然并没有靠近这边,但傅远山声音还是沉了几分,怒然低吼道“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你亲叔叔,他已经坐牢了,是还想要怎样?”
“坐牢?”傅宸面上布满寒意,声音漠然决绝。
“十几年而已,算什么?窃取商业机密,私吞企业资产,加上杀人未遂。
我的律师团队纵使不能将他即刻送上断头台,也定可以让他在里面安度晚年坐吃等死。”
傅远山苍老的面色茫然有些发白,支撑着拐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个混账,他是想逼死他亲叔叔。
拐杖一下下敲击着地面,那张苍严的面孔此刻怒到了极点“你……你!逆子,逆子!骨肉至亲你也下得去手!”
候在不远处的保镖到底是看情况不对,赶紧想过来搀扶傅远山,下一刻,即被傅远山厉目逼退。
点到为止,眼下的情况,傅宸自也不会再多说,低沉留下最后一句话。
“当然下得去手,父亲最清楚,您教出来的儿子从不仁慈,更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是最后一次提醒,我的人要紧,请您不要去动。相安无事,对大家都好。”
“逆子!这个逆子!”傅远山拐杖重重击地,怒火如潮,目眦欲裂。
傅宸眸光清冷扫过不远处的保镖,示意他过来搀扶,声音缓和了几分“父亲老了,多修养身体,不要再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劳神。”
转身,未再迟疑,大步回了病房。
房内,言慕仍在沉睡,面色较之之前,到底还算是有了些血色。
言宇和简佩玉探望过,也算是放下心来,加之简佩玉还有工作,也就不再多待,先离开了。
傅宸起身将人送出了门,坐回了床边,重新将那只细嫩略显苍白的手捂进了手心里。
他从前一直是生性凉薄惯了的人,从来只有事业,只有利益。
而自从有了她,在有了星云,好像心性在那一朝一夕之间就开始变了。
不想再追逐太多的大起大落,只希望日子能平淡些,他们的三口之家,能清清静静温馨幸福地过下去。
然而这些